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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1 02:06 P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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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傍晚,緋綃還在床上小憩,王子進便迫不及待的要拉他出門。緋綃一抬眼,見他竟是換了綢緞的褂子,帶了一頂鑲著翡翠的頭冠,就連手中的折扇,竟也掛了珠玉的墜子,哪裡還有一副書生的模樣,倒像是哪家的府裡出來的公子。不僅啞然失笑:「你這便要去煙花酒肆了?」
3 S( f: P! j6 K: q 「誰說要去那花柳之地了,只是閒來無事,隨便走走∼」, Q. i3 b( c3 |! q6 o8 ]- \
「既然這樣,我就不奉陪了。」
$ `: X6 @: z% c「你你你,你怎可不同去,不然銀兩誰來拿啊?」子進說著,拉了緋綃的手便一同出了門。7 E! o3 M6 L6 D9 Z0 K' A6 }1 ~
待得兩人到了花街,已是月上中天,整個一條街上人來人往,竟比白日還要熱鬧。各家的藝坊門外,均是紅燈高掛,門外站著攬客的姑娘,打扮得花枝招展,紅的、黃的、綠的衣裳,舞動著,笑鬧著,竟將這晚秋的夜晚,招搖得如春日般明媚。
9 y+ I) W2 Y0 u& j5 z0 F( a2 e( ~ 「果然是大城市,不枉此行啊,在家鄉哪見得如此場面,古人云:書中自有顏如玉果然是對的啊∼」0 K8 a8 h7 U0 C) i" B4 Y- T0 ]
緋綃聽了,不僅一愣:「此話怎講啊?」- D5 I4 [0 y$ @9 _5 |' `
「若不是我讀了幾年的詩書,怎會來赴這科舉,若不赴這科舉怎會來到開封,若不是到了開封,又到何處去見這如此多的佳麗?」& p* b' X; W% B1 g
「我記得好像不是這個解釋啊∼」
* P! O1 j* |2 g- Y! M1 F 兩人正說著,突然從兩旁冒出一干女子,拉著二人的胳膊,就往各自的藝坊裡拽,「公子、公子來我家吧,我家如音姐姐的琴藝可好了呢∼」,「到我們這裡看看吧,定不會令二位失望∼」一股脂粉香氣撲面而來,直熏得叫人無法呼吸。王子進哪裡見的如此陣勢,幾番溫言婉語入耳,不覺心也跟著飄飄然起來。不覺抬腳就要隨人走了,但待得定睛一看,眼前的幾張臉竟都是平庸至極,倒像是一片奼紫嫣紅裡夾著一個麵團,個個臉上的脂粉竟如冬日的瑞雪一般,早就看不清地面是什麼顏色。
' P3 y! k3 |1 T+ ~0 ~ 一斜眼,就見緋綃的桃花臉,一比之下,真是一個天上,一個地下。「不要,不要,還是算了,緋綃我們快走吧∼」說著,拉了緋綃,拔腿就逃。. ~- g1 Q+ c" k. P! ]% f
跑了一個街區,慢慢的放慢了腳步,「唉呀呀∼怎麼竟是些庸脂俗粉啊,難道開封竟也是如此水準嗎?踏遍天涯,倒叫我去何處覓佳人啊?」言語中儘是掩不住的失望,怕是他科考落榜都沒有如此傷心。
9 R& i# g7 r& g+ O 「嘻嘻嘻,這你就不懂了,普天之下,絕色本就是少數,如此容易便教你遇到了,估計不是精魅就是鬼怪,是要取你性命來的∼」緋綃笑著答道。
& ]8 ~. c- r; A! {8 R 王子進看了看他的臉,在夜色中竟也如皎月般散發著一層淡淡的朦朧的光輝,確是俊美不可方物,不僅搖了搖頭,歎了口氣:「你所言極是∼」。真是心若死水了。
5 B4 B! `( m+ o% K再往前走去,人竟驟然多了起來,都聚集在一家很大的院落門前,那屋子門外掛了能有幾十個紅燈籠,一路引了文人騷客過去,在夜色中分外美麗,倒像是一串紅色的瑪瑙。而在那院落周圍,竟是圍了有百餘人。
& ^: W/ B$ t! z: G B6 n' ~ 王子進不禁湊了上去,只是人過於擁擠,實在無法靠近那大門,遙遙望過去,只見上面寫著「牡丹院」卻是水紅大字,透著一絲曖昧之情。
* X7 _3 S2 A1 {! j, ~# S5 B5 l0 d 「沉星姑娘∼」「今日來看沉星姑娘歌舞,不知又要花多少銀子才能換得上座∼」
0 e& u1 r7 w$ n8 e0 R9 R2 ? 王子進見了,不禁心花怒放,想起來這位沉星姑娘定是位美人了,又不大敢確認,忙拉了旁邊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問道:「這位沉星姑娘相貌如何啊?」
$ |2 ? \4 j8 c) H 「咦,你不知道沉星姑娘是開封第一花魁嗎?自是色藝雙絕了。」那書生驚道。
! A9 _7 E4 [: |; ~7 G8 ]「好,」王子進像吃了定心丸,「緋綃我們進去看看。」竟一馬當先,搶在眾人之前,進了那園裡。+ y J2 h2 u% o' v( S; G' }0 { A
2 B% e4 u- z- Y0 u
進得園中,是一番曼妙景色,裡面曲徑兩旁種滿了鮮花,就連樹上也是掛了紫色,粉色的帷幔,乍一看,宛若入了仙境,旁邊的八仙桌上,更有摘花采蝶的浪子在與這園裡的姑娘們喝酒調情。
/ C8 F$ t/ N8 d! S. {- d 兩人剛進來,就有一位引路的龜公過來:「二位可要哪位姑娘相陪啊?」
5 `0 x( t4 e/ H8 Z$ o | 「那個、那個,就叫你們的沉星姑娘過來吧∼」王子進回答。
+ { x/ S9 u5 C+ C4 W9 X t) v$ M「呵呵呵」那龜公掩嘴偷笑「二位是初來乍到吧,不知沉星姑娘是我們開封第一花魁吧?怎的是說叫就能過來的啊!」5 A4 F4 O! j* e; J- f
「那你便說吧,那沉星姑娘如何見法?我們這便去見∼」3 G6 f5 Y2 [: Y5 v* b" d u. F
「那請二位這邊請,今夜剛好有她的歌舞,可憑銀兩換得座號。」說著,那龜公便帶著二人走到大廳當中,見中央擺了一張長桌,上面放了一份寫滿了字的絹紙。$ p% l2 }, e6 f2 @' B$ b$ j+ i
「二位先看一下,今日沉星姑娘就是要在後花園的湖中表演才藝,在湖邊的涼亭中是十兩銀子一位,在湖中的迴廊中觀賞是五十兩銀子一位,若是在湖中的畫舫中觀賞的話便是沒有頂價了,因為座位有限,自是價高者得∼」
$ \6 |( c N) |0 a& u! ]9 R 「緋綃、緋綃,你是不是有許多銀兩啊?我們去買最好的位子吧?」子進說道。
1 m4 Q0 f1 L, d' X. W+ _# ~) e「哎呀∼不就是一位美人嗎,百年之後便是白骨一堆,有何看頭啊,不去!」這次他倒是很是斬釘截鐵的樣子。
" G& Y: e) h0 }& t 「可是百年之後我也是一堆白骨了啊,我不會介意的∼」+ n$ v" K6 c% J9 [" @
「不去,無聊,我會介意!」
& h7 f1 _, O5 H2 J 「那個、那個緋綃,我見你每日只是吃燒雞,沒有什麼變化,你不知道這雞有許多做法嗎?」王子進說道。( V5 L3 d$ c5 P( p6 {
那邊緋綃立刻來了興致,急道:「快說、快說,這雞還有什麼吃法啊?」眼裡竟冒著興奮的光芒。
9 |; G, L8 F! @) i p「有用冬筍、冬菇燉的雙冬雞湯,有用泥烤制的叫化雞,還有在雞腹內填滿了香料的用荷葉包了蒸制的荷葉雞,都是皮香肉嫩,有的雞肉入口即化,有的筋骨相連,甚是筋道,美味各有千秋∼」1 _3 A; p: z0 \5 _
「啊啊∼我都沒有試過啊,因為第一次吃的就是燒雞,竟不知雞有如此多的做法啊?真是枉活了這許多年,咱們明日便去嘗試吧?」, t4 R. C. y/ I5 j
「那你要陪我看了歌舞我才陪你去吃雞∼」還未等話說完,那邊就聽緋綃叫道:「老闆,我要兩個上座,要最好的位置!」) t, D8 e- i; ^# {
不一會兒,就有一個梳著兩個小髻的丫鬟提著一盞花燈來為他二人引路,一路九曲三折,走了一會兒,就見眼前豁然開朗,一個大湖便呈現在眼前。4 H! p9 ^. W: {6 ]1 Y% d
「客官這邊走,就可上畫舫了。」說著引得他倆上了一個涼亭,亭外的湖面上有一個雕簷畫柱的畫舫,簡直就是把一座樓台搬到湖中一樣。( W8 u7 E$ z7 Z' O+ \" X: X
兩人坐了上去,大概兩層共四十餘個位置,都是梨花木的座椅,上面鋪了錦緞的墊子,坐上去甚是舒適,旁邊更有丫鬟捧著香爐果盤在旁邊伺候著,緋綃對這條件似乎很是滿意,窩在椅子上,開始吃起葡萄來了。王子進則是抻長了脖子在等美人出場。8 D0 [3 O7 r3 M: s
過了一會,畫舫便開動了,如一座水中樓台,漸行漸遠,向湖心去了。只見湖心中立著幾個矮塔,裡面點著火把,將湖面照得如白晝一般,天上的一輪蛟月,投映在湖面,隨著水波的流動,碎了又聚,聚了又碎,很是美麗。
/ ], l! I, \6 \- A8 u8 J: a 「咦,不知這美人何時才能登場啊?」王子進正等得不耐煩呢,邊聽湖面中傳來幾聲琵琶的聲音,清冷而美麗,緊接著,便是絲竹的聲音,竟是一片繁鬧的景象。9 t+ x3 i; f4 V' f8 r
「春江潮水連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。灩灩隨波千萬里,何處春江無月明……」婉轉的歌聲似乎踏浪而來,卻是張若虛的《春江花月夜》。" _( p% l' \" c
那歌聲一響起,周圍的人都叫起好來,掌聲不絕於耳,但是掌聲、絲竹聲、叫好聲,似乎都壓制不住那歌聲,竟如絲如霧般,鑽到每個人的耳中去,跌宕起伏,說不出的舒服受用。一首歌尚未唱完,便見一個畫舫出現在湖面上,上面一干女子,手持樂器,正在演奏,穿的皆是素白,衣裾隨風飄搖,仿若仙子下凡一般。
, I8 ~9 D! `. |- Y4 z' I# E G8 P 正中是一個紅衣女子,盤膝而坐,正撫琴唱歌,低著頭,並看不清眉眼,只見指若蘭花,秀髮如雲,只一動,便如花枝,顫出千種風情。不用說便是一位美女。 I- P3 m. @2 q4 I
看客們見了,反倒靜了下來,都被這景象攝住了心魂。「……不知乘月幾人歸,落月搖情滿江樹。」轉眼間,那女子已唱完了一遍,停了手,抬起頭來。
- [) N4 k% e6 i 這一抬頭,王子進只見一雙燦若流星的雙眼,一張芙蓉春風面,竟是覺得這世間的春色都集中在這一人身上,她動,如弱柳扶風,她笑,如牡丹綻放,一時間仿若百花齊放,美艷不可方物。只見那佳人站起來說了什麼,王子進已經全然不覺,一雙眼,如螞蟥般只是直勾勾的盯著那美人的臉,如癡如醉。6 S, d# b# q6 }0 q0 ]
接著樂曲聲又響起來,畫舫上的女子又表演起歌舞,那紅衣女郎纖腰不盈一握,體態甚是輕盈,皓腕如雪,眉目如畫,她一舞,翩翩竟如彩蝶,立刻令這秋日的湖面,鬧起了春意。, X! V8 ]7 ]9 n" T0 I6 e4 r" E u
好像還沒有一刻功夫,歌舞表演便結束了,那紅衣女郎拿起一個花球,柔聲道:「多謝各位看官捧場,小女子感激不盡,但良宵總有盡時,各位如能接得花球,可否賞臉陪沉星把酒言歡?」# F! M$ x% t3 w N# S4 w( t
話音剛落,歡呼聲立刻不覺於耳,「我的,我的!」「趕快往這邊拋啊∼」更有人的胳膊躍過別人頭頂,自是迫不及待,岸上的人更是推推搡搡,你不讓我,我不讓你,都是為了爭個好位置,接那花球。" n# o" }1 J0 I+ y$ H5 y" k
「緋綃,緋綃,幫幫忙啊,我想要那花球∼」王子進邊說還邊拽著緋綃的衣袖,聲音更是急切得快要哭出來了。' e, N! U" C2 P D$ B
正說著,那女郎已然將花球拋離出手,緋綃見了,往那邊吹了一口氣,那花球便如有了生命一般,在空中打了幾個轉。落到王子進懷中。0 s5 g4 q0 {' L6 r. E/ X$ L* Z
周圍立刻便是一片歎息聲,更有人咒罵起來,王子進抱著那花球,心中竟是一陣狂喜,等會見了美人,說些什麼呢,該如何是好呢?
% T+ ~; Q3 a1 p- U% w7 X 還沒等想好,那紅衣女郎的畫舫便已經劃了過來,那女郎並不見王子進,卻一直盯著旁邊的緋綃看,王子進兀自抱著花球,看了看緋綃,又看了看那女郎,一個白衣勝雪,風度翩翩,一個是艷若桃李,風情萬種,正是一對絕色璧人。7 w+ Y0 ^6 A/ H W1 i6 M
王子進的心不禁涼到了底,早知,早知便不帶緋綃來了,自己往他旁邊一靠,本有三分醜,現在也變做五分了。$ x0 F. R. g: `, z. @4 ]7 |
只見那女郎回過頭來,對王子進道:「客官怎的如此奇怪啊?逛牡丹園來為何還帶著一隻狐狸呢?」
2 l3 j, d' i5 M+ s) K5 n) t! K( w那邊緋綃「呼」地站了起來,鳳眼圓睜,折扇一指,「自己一身死人的味道,卻還有臉說別人!」- w' ]7 X9 f8 v0 |3 [: R, |
「啊∼,」那女郎驚呼一聲,嚇得後退了一大步,「這狐狸,還會說人話!」
& |- J5 }/ m1 C1 B& `2 k3 S) O 周圍的人不禁面面相覷,明明一個是翩翩公子,一個是絕色佳人,怎麼一個說對方是隻狐狸,另一個卻連死人都搬了出來,難道最近流行這種調情的方法?) O3 A2 A7 c8 W0 S: r9 b! O
只有王子進明白是怎麼回事,聽了緋綃的話,不禁連心都涼了半截,好好的一位佳人,怎麼又是一隻女鬼?但是見那女郎並不像是偽裝的樣子,這又是如何道理?
1 S: L1 C& T0 N& u 緋綃聽了那女郎的話也不禁一愣,她自己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?忙低頭對子進道:「我先回客棧了,你且和她一同去喝酒,我見她好像並無害人之心,你先去幫我探探虛實。」
- T4 B9 D+ K+ G! I+ O3 U6 E( C% s 「緋綃,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啊∼」想到要和她共飲,雖說現在是個美女,難保不會像緋綃一樣,喝醉了現了原型,到時候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東西了。
1 N0 k& D- o8 H, R 「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的,明日你我還要一同去吃雞呢∼」說完對王子進笑了笑,眨巴了一下眼睛,就搖著扇子,踱著步子走了。3 M) P/ J, F2 n: s
「那隻狐狸真的好生奇怪啊?還會踱方步啊?公子等會兒一定要告訴我你是在哪裡得到如此希罕的東西啊?」那個女郎對緋綃似乎產生了莫大的興趣。/ n- ~2 |7 j; K, i4 d0 O; z4 X+ h5 T
「好好好,我待會兒一定細細說與你聽∼」心中不禁暗想它會得多了,還會臭美,會吃雞,會睡覺,踱個步子說兩句話又算了什麼?
* [8 k" o; ~, i( ]8 \「公子,趕快與我說說那隻狐狸吧!」兩人此時正在涼亭共飲。- Y/ F( Y, R6 S# m' k" k4 V5 F8 N
「這個不急,敢問小姐大名?」
4 I# m% K! R1 a! x* i 「你真是迂腐的可以,我叫沉星,沉魚落雁的沉,星星的星。」那沉星很不耐煩的答道。
# `2 f. n0 l% F* t t3 f% j 「在下江淮王子進,字莫離,此次初來開封,就是為了趕考……」
: D! `) n7 X0 ^' g5 p; Z5 f$ G1 _ 「哎呀呀∼,誰讓你說你自己了,狐狸,狐狸啊!」王子進這才發現他的風頭永遠都搶不過緋綃,不管他是作為人還是做一隻狐狸。
! U* {$ I! |0 M- N( K7 D 「那狐狸是我在一個江湖藝人手中得到,所以頗為通人性,大概人會做的他都會做!」這樣騙人緋綃知道了應該不會生氣吧?反正他自己也是經常騙人的!! l& B( L( x( t+ u3 w
「唉?幾多銀兩買的啊?可否轉賣給我?」沉星問道。
* r' }/ _+ g+ X( m: z* S+ u6 k- o 「那個、那個,這個不能賣,敢問小姐有沒有看到我身邊有一位年輕公子啊?」
9 z9 v5 X$ f& \ 「怎麼會有公子?我一過去就見一隻雪白的狐狸窩在墊子上吃葡萄呢,很是喜人啊!」那沉星拍手道,甚是開心的樣子。
, ]" {$ C3 h, X( E, h* ~" g 「那你平時還會看到什麼呢?」這個沉星莫非有陰陽眼不成?1 f. q9 w! z; d7 D: C$ v# s8 I9 [
「平時可以看到許多東西啊,什麼女人男人老人小孩都有,可是別人都看不到,還有好多的老道和尚說要拿我,可是莫明奇妙都不了了之了。」王子進聽了又是身上一陣惡寒,看來她確非善類。
8 d; U+ Z; F) H- k _「今日得見小姐,小生真是榮幸之至,請∼」說著提了杯子一飲而盡,心想快快把這女鬼灌暈,自己好腳底抹油,溜之大吉。! c5 _! B( w6 H
「好啊,公子豪爽,沉星奉陪!」說著,竟也一飲而盡。
% G. N: r2 }1 I0 e 王子進這才發現,這個叫做沉星的花魁,似乎並沒有經過什麼嚴格的訓練,言談舉止都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,倒是真性情的流露,估計若不是長了一副傾城的容顏,怕是這花魁輪幾百年也不會到她的頭上。/ D) a3 N2 Y1 _) x- m
兩人邊說邊喝,甚是高興,不覺已喝了兩壺酒,王子進未把那沉星灌醉,自己倒先暈了,迷茫中只見沉星的雙唇微啟,目光朦朧,煞是誘人。不覺迷迷糊糊道:「你好美啊,尤其是眼睛,真是朗若晨星啊∼」" V% v5 n! L y) R# [; h* |& [* z W# o
「嘻嘻,古人形容美女是沉魚落雁,我呢,卻偏偏要讓天上的星星也沉了下去,所以才取名沉星∼」
5 c: \# |& n& q4 |% j 「姑娘說得極是∼」王子進嘟嘟囔囔說了一句,就已經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。! l4 M. @5 m J2 ?, g
那邊沉星見了,嘴角微微一笑:「想和我鬥酒,再過幾百年吧?」
% [9 U/ P' e' J$ o% O 只見周圍夜色如墨,天上月朗星稀,真是天涼好個秋,沉星一個人坐在庭院中,望了望周圍,又看看旁邊在酣睡的王子進,歎道:「人說會有貴人帶我離開這煙花之地,不知他何時才能來呢……」4 t/ C8 q! S3 Q6 z, ^7 Y7 F) i: Z
次日王子進醒來,卻是在客棧的床上,昨晚的一切,都恍若隔世。不禁撓了撓頭,還是不知是夢是幻,見緋綃一個人坐在椅子旁邊,一臉急切的望著他。
/ _( c, V; h a9 j& u$ h 「你總算是醒來了,趕快收拾收拾,我們去吃雞吧,我從昨夜起就沒有再吃了,真是餓死我了!」緋綃叫道。! o& ?% P9 o) Q- q# I
「我昨夜喝醉了酒,現在正頭痛得厲害,你要我去吃那油膩的雞,莫不是要害死我了?」
: z f, K! s, w6 m. w+ d; p. n1 \ 那邊緋綃的臉色一沉:「那你就把昨夜看歌舞的銀子還我∼」% X) M( o+ w; u7 ~2 V- n9 y# X
「走走走,我們去吃雞……」說著王子進晃晃悠悠的從床上爬了起來。7 y1 ~9 V ^! D$ e1 X
「昨夜我是如何回來的啊?」王子進問道。; O8 e2 l+ x: q2 f* y
「還能怎麼回來的,自是我把你接回來的啊,你在那邊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。」緋綃答著,邊不忘喝了幾口雞湯。現在雖是秋天,但是中午的太陽還是毒得很,烤的地面和火爐一樣,也不知他怎麼能喝進如此如此油膩的東西。
: J7 ~: F9 J5 m5 ^, k 「這湯真是美味啊!」緋綃感慨道。「店小二,再來一份荷葉蒸雞!」
/ ^8 B K; A$ x 「那個、那個,沉星沒有說什麼嗎?」3 v$ V) t& l4 B8 _$ d
「有啊,她指著你我叫道:快看啊,狐狸來接主人了,真是好有趣的狐狸啊∼。不過我見她並無害人之心,倒是為什麼能看到我的真身呢?」
! a5 f/ l+ a5 ] 「你說她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卻又是怎麼回事?」王子進問道。這時緋綃已經喝乾了一盆雞湯。
3 m$ y( |) x$ n6 Y$ Y$ i* j6 N" F 「每個人的味道就是不同,她的身上,有一種酸臭之氣,很像是人死後散發出來的,而且還很大,一般都是以食人為生的鬼怪才會有這種味道。」緋綃答道。& F& N% m" N9 A% y- _& e: Y; Z
「啊,那她豈不是很可怕∼」
# p \7 p' q1 U* F6 Y! m 「也不能這麼說,她要是只吃死人的話,還沒有什麼,反正人死了也是化為膿血,做了妖怪的腹中餐倒也無妨,若是她吃的是活人,可就不好說了∼」王子進聽了,覺得眼前的雞骨竟萬分面目可憎起來,一個個,骨肉分離,沾了湯水,哪個又是想死呢?看來不光是雞,世間萬物皆逃不脫被吃的命運,只是吃的方法有別而已。: D( f# r$ f/ R0 h+ b; v
正自發呆,突然一個柔柔的聲音自身後響起:「王公子∼,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?」說著,還清笑幾聲。
3 P9 @0 T) j6 r5 I3 a3 s+ H" @ 王子進不禁一呆,一回頭,卻不是那花魁沉星是誰?只見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衫子,腰間紮了一條翠綠的帶子,頭髮高高的束起,在腦後盤了幾個小髻,手裡執著一隻扇子,畫的是美人圖,一雙眼睛在扇子後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。
- s$ o/ V/ h7 r/ f+ Q 倒像是畫中的仙女,哪裡像什麼鬼魅?% t1 y( F+ G1 K9 H% E
「請問姑娘到此處是∼」王子進問道。8 [* Q9 v6 G9 U8 h2 V
「這是開封最大的酒店,怎麼你就能帶了狐狸來吃酒,就沒有人能請我來嗎?」
/ @; I2 ^+ }; A1 X6 l- c 「哦哦,小生駑鈍了∼」
/ O, ]2 w' I2 k1 ?; ` 「你到真是駑鈍,還有三日就科考了,還有時間來泡飯館∼」說著還不忘拿那扇子去碰緋綃的鼻子。" O7 c4 `) T* s5 Q
王子進見了,分明是一個美貌的姑娘在調戲一個英俊的少年,一口茶差點沒有噴出來,「不要,別逗那狐狸,小心它咬你∼」緋綃倒是真像一隻狐狸的樣子,老老實實在吃雞。
1 C7 ]( _) w+ q! o: x2 q, ~$ z 「切∼你這窮酸如此小氣,待得你科考完畢我再去拜訪吧,到時候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氣了。」說完,裊裊婷婷的走了。
( c/ @+ x& T" R) J 留下王子進一個人發呆:「科考,科考,我還要科考呢,竟而全忘光了∼」
4 F# ~0 V3 p& z2 d5 ^ 「好大的屍臭味,真是嗆死我了∼」說著,那邊緋綃還打了幾個噴嚏。! \9 n# R1 A7 C
王子進回了客棧就開始挑燈夜戰,可惜為時已晚,三日的光陰,彈指即逝,哪裡夠他去泡墨水。
1 @ g5 f1 ~% |2 ^: G: h0 u% a, Y 到得第三日,早早起了床,梳洗一下,便提了文房四寶要出門了,這一去便是五日,前兩日是鎖院,待得八月十五才是正式考試,期間所有考生都要住在裡面,不得外出。
4 M @# v9 V( L2 ?* \& i3 ^7 Z「緋綃、緋綃還不快同去赴考?」王子進見緋綃還是窩在被子裡蒙頭大睡,不由急了。
& }9 D+ d, S3 H' y1 m0 F 「誰說要去赴考了啊,你一個人去吧!」, O9 o: A5 N! m: p$ G2 i. Z
「啊啊啊啊,你不是山陽書院的才子嗎?怎會不去赴考啊?」王子進急道。. |4 g( o3 k' U0 f7 |/ L
「嘻嘻嘻,地方的貢函我是有的,不過是使法術做的,真要去考取功名,怕那官印會將我壓得現了原型。」緋綃笑嘻嘻的答道。$ {+ P! D1 A( I. K" w
「難道竟讓我一個人去?」
, p$ M- ?, x" Z$ G5 t! l. P 「沒有啊,我陪你去∼」$ Z. Y) O O X5 R1 d( M: V
「你怎生陪我,變做狐狸嗎?」子進奇道。
/ e/ G$ ^- v- K; @2 f! I [ 「當然不是,」說著拿了一面鏡子出來,「你若想見我,只要對著鏡子呼喚就可以了!」 @% q1 T8 i% [9 D( K
子進舉著那面銅鏡:「緋綃,如此大的一面鏡子,怎麼可能會讓帶到貢院啊∼」聲音中不禁帶著哭腔。
" s7 a/ k7 @9 j7 A$ ^: A 「原來如此,」說著又不知從何處掏了一支玉笛出來,「你只要想見我,吹這玉笛,我便會出現在你面前了!」% E2 ^( ^. i! o7 s+ Q
「且不說我不通音律,這笛子也是無關科考,我也無法拿這勞什子進去啊∼」
& u- B# Q2 ^! T% a「唉呀呀,怎麼如此多的麻煩啊。沒有辦法了∼」說著又從懷裡掏出兩張符紙來,「來,給你一張,可替你擋災的,見面看來是不成了。若是有何魔物犯你,我這裡這張符紙也自會有反映。」說完,將那符紙塞到王子進的衣服裡。
' S5 l0 t- P, e6 R { 「考場之中怎會有魔物啊,倒是這張紙,不要被考官發現了才好。」王子進嘟嘟囔囔的出了門。
: {9 k, U. A# K" b+ e- Q) z 外面卻是清晨,天剛剛濛濛亮,空氣中帶著一絲清冷的寒意,一輪圓月還隱約的掛在天際,王子進不禁加快腳步往貢院趕去。* U: i( M F3 d L+ l2 b
大概是起的太早了,路上竟沒有一個人影,諾大的開封,現在正是沉眠當中。王子進正沿著青石路急走,一抬頭,卻是前面也有一人走得竟比他還要快,晨霧中看不清面目,但見身形嬌小,大概是個女子。
3 }6 V; \7 @& e 王子進不禁好奇,急跑了兩步,追了上去,見那女子竟是只穿了貼身的紅色長褂出來,頭髮也是披散著,看起來很是嚇人,躊躇了一下,又發現那身影極是熟悉,楊柳細腰,長髮及腰,像極了那花魁沉星,立時心花怒放,跑到那人面前。2 s) r" W9 l! ~% g% d
「沉星姑娘,這麼早就出來了?」說完不禁嚇了一跳。
) [/ n" w$ C9 [; n 那沉星面色發青,臉上沒有一絲表情,連臉上的肉都塌陷了進去,甚是恐怖,除了一雙眼朗若晨星,哪還有什麼絕代佳人的樣子。
- k) ^/ q4 z- } s! T* r 見了王子進也並不說話,只是一路往前疾走,「唉∼等等啊∼」王子進說著便去拉她的衣裳,這個樣子,委實令人擔心。只覺得觸手一片濕涼,再一看去,手掌中竟全都是鮮血。
$ M2 S) _% Q) N7 D 那紅色的衣服,不知有多少已被鮮血浸透,王子進不由嚇呆了,站在路上看著自己的手掌,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,可是那血色,是如此分明,腥氣直衝鼻翼,都在提醒著他這一切並非夢境。
2 C; \8 t( _1 R9 p% o3 n 再一抬頭,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,哪裡還有沉星的影子,前面薄薄的晨霧,將街道籠罩得朦朦朧朧,青石的道路上,泛著慘白的光芒,平添了一分嚇人的氣氛。: V( B* O, h7 P+ ]3 [3 {& N' M" ]
王子進不禁拔足便逃,還沒有一會兒,就已經到了貢院的門外,這時,霧已經散得差不多了,門外有幾個早到的書生,正緊張的等待開場,王子進見了人,心中鬆了一口氣,不覺渾身癱軟,一下坐在地上。 s2 [, o' M) k7 \5 t2 ~) \
「咦,這不是子進嗎?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赴考了呢,卻沒有想到你這麼早便趕來了。」王子進一回頭,卻是同窗的道然。
8 l& Q8 B$ p9 Z* K% ^0 F1 Z7 O* d「咦,怎麼不見與你在一起的胡公子來啊,他不是山陽書院的才子嗎,此次定是志在必得吧?」道然問道。
0 R4 g+ b k# r, A「那個,那個胡公子家裡老母病危,急著回家省親去了,他怕是要下次考期再來了!」王子進發現自己自從與緋綃在一起之後,撒謊的本事卻是日益高超了。
* |( e4 }% E, t( v4 E$ T+ }1 H' E K「也是,百善孝為先,你我皆是讀書之人,怎可忘了孝道啊!」道然聽了連連點頭。
9 P0 n6 q( X0 F「這次來赴考的人似乎比往年少啊?」子進問道。
$ J4 \+ x' f4 _( E) d「你是有所不知,還記得我們險些就要投宿的鴻福客棧嗎?」道然問道。子進忙不迭的點頭,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那個客棧的。
5 }9 p7 k9 S* j- x$ @「好多考生後來被發現昏死在裡面,卻都是被蜘蛛咬了,不知是哪裡來的那麼許多的蜘蛛,竟而無一倖免。還好發現得早,所以這次來參考的人少了好多。」
& p$ @- ] H0 B" l「哦∼」忙將話頭嚥了,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。
; v4 j; r4 u$ i兩人正說著,那邊貢院的大門已經開了,一干考生,大概有百餘人,個個提了裝了文房四寶的箱子,正在接受盤查。兩人趕緊跑到門口去排隊,不一會兒便進了貢院。* ?6 l$ B7 k8 o( ~. a
進得裡面,每人都按地區不同,各自被分開,子進與道然因是同鄉的緣故,分得甚遠。考生都進到一個狹小的隔間裡去,三面都是磚石砌成,只有一面沒有遮掩,卻是面對考官的。一張青石板,狹長冰冷,白日考試時便是書桌,待到晚間,從上面搬下來放在條椅上便是一張床了。這幾日吃睡都是要在裡面。子進望了望這簡陋的考場,不禁懷念起客棧那有著錦緞被褥的鬆軟床鋪來了。: ^1 o8 P( B0 `+ h: _
過了一會兒,就有人過來檢查文房四寶是否被做了手腳,接著又有人來發貢紙,大家都寫了名字,呈上去蓋章核對。+ ?7 N4 x5 |! P( Y6 J, K, K) ]
這一折騰,一個上午就過去了。0 N+ d0 _6 U& `4 D [% {
待到晌午,考生們都被安排到一個房間裡吃飯,開考以後,便是吃飯也要在各自的隔間裡了。「唉,我是完了,」道然叫道。. D7 c' S' K4 N+ g2 M2 P6 \* J3 d
「怎麼了?」
9 A1 B) ^: J3 `+ f- `9 F「我的位子是坐北朝南啊,一天多一半的時間都要曬太陽,豈不是要頭昏眼花?」道然答道。
4 C$ {+ Q6 W2 q/ P! x& y「這樣我還好了,我的那個是東西朝向,太陽倒是不用曬了,就是陰冷了些。」子進道。7 {1 u- |7 | C% ]% p$ Z9 B' t! ~
「啊∼這位兄台要小心啊!」旁邊一位考生說,轉過臉來,足有四十餘歲。
" O& N* u: d0 X2 s2 T- t: N! _, _王子進聽了這話,嚼在嘴裡的飯都嚥不下去了,難道自己真的一生都要和鬼怪打交道,連考試都不例外。忙道:「那個,兄台比小弟虛長幾歲,還是以名字相稱吧,小生姓王名子進。敢問兄台此話怎講啊?」1 s; X* W" }$ C. `
「說來慚愧,我參加這科考也有幾次了,就是不曾高中啊∼」那老生歎道。
9 F1 y: C. O1 d* l1 s「那個,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啊?」王子進急道。
- d% g3 F0 [7 h「說來奇怪,每次科舉都考生自殺,怎麼死的都有,最慘的一個是用筆活生生的將自己捅死了。足足捅了十餘次呢∼」
0 U0 z; Z* D7 d3 x* y# V「那又怎樣啊,壓力太大了吧?」王子進開解道。
8 j* a$ ~4 z. b5 ]2 ]. k1 [& [「在朝陽的房間還沒有什麼,陽氣較重,在朝陰的地方就不好說了啊∼」說完那老生轉了頭去,繼續吃飯。# B- Q2 ?' L! V2 b# [
王子進一個人呆呆的捧了飯碗,看了看道然,看來自己的命真是爛到家了。9 x* h* n- m9 z% v8 E: N
「王兄莫往心裡去,每回考試都有虛張聲勢之人,就是為了擾亂他人心神,萬萬不可當真。」道然忙著安慰他。! ~* O# S1 D# H+ y
正說著,就聽「咚」的一聲,有人倒在了地上,把房裡的人都嚇了一跳,卻見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,竟然昏倒在地上,把羹飯摔得滿地都是,手腳抽搐,看得子進是膽戰心驚。過了一會兒,就有兩個衙役將他抬了出去救治,邊抬便說:「這孩子這麼小便來,太緊張了啊∼」
; U: f* C* X7 n+ p周圍的考生都像受了刺激,立時鴉鵲無聲,子進這才發覺,自己是參加到一個多麼殘酷的遊戲中來,這裡勝者為王,敗者為寇,卻是比起那鬼怪來不知更要可怕多少倍。- G0 m @3 |, ]/ T% d
是夜,王子進鋪了鋪蓋,睡在那小小的隔間中,只見夜色如水,中間一輪明月,只缺了一點,眼看就要圓了,待得這月亮圓滿之時,便是科考之日了,心中不禁焦急,馬上閉眼睡了。待得第二日太陽升起才起床,伸了個懶腰,不禁搖頭暗笑:「哪裡有什麼鬼怪啊!」3 \0 F, ~9 b3 T. \
中午吃飯得時候,那老生又在四處散播謠言,這次說的是有一個考生曾在考場自殺,所以一有考期,便來索人性命。有人信以為真,有人連連搖頭,擾亂人心的目的算是達到了。1 i" V" A2 w2 R4 q. H. J) I; T' \' H
下午的時候,就將貢紙發了下來,每人的紙上在各人的名字處都蓋了一個紅印,證明是沒有問題的紙。明日,就是科考的日子了。
, n. i! y) H+ r9 h- h8 k當夜,大家都睡得很早,為真正的戰鬥養精蓄銳。還沒有等月上中天,考場中已是鴉鵲無聲。
! `, H: l7 ~5 P1 S( v2 K p王子進正睡到迷迷糊糊,突然倍一陣喧嘩聲吵醒。「你這人,不僅妖言惑眾,竟還敢在牆上畫了符出來∼」只見幾個衙役正在拖著一個人出考場,那人死命掙扎著,還邊喊:「我是在畫驅鬼的符啊,這裡有鬼啊∼」正是這兩日四處散播謠言的老生。5 o" [9 a( C H* O1 c! D: {
王子進見了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,他定是擾亂人心被發現了,現下已經不會讓他參加考試了。8 h) _/ Z- C5 n! _$ e0 B
那老生被人拖著,臉面著地,突然間嗓子像是啞了般發不出聲音,「我看到了,看到了∼」說著伸出一隻手指向王子進這邊的一間房,「他就在那床板下面呢,快看啊∼,又有人要死了!」( z& i! G$ c- m6 g5 b
王子進聽了心中不由打了個寒戰,卻聽周圍的考生一陣哄笑:「騙鬼去吧,你∼」; i6 x4 V/ g6 x' S2 N V( m
「撒謊也要靠譜啊~」在哄笑聲中,那老生的叫聲越來越遠:「莫要擦那符啊,可以救你們性命啊∼」( f, u% f z! r5 R
大家都當作沒有事,繼續睡了,王子進見人多膽也不由壯了起來,安穩了一顆心也睡去了。
5 }8 l/ Q9 O' N9 o( G* i! ^+ p這一夜,又是太平無事。
* D! h1 J( z! Y5 Q2 o) X! T. l第二日,便是科舉開考之日,王子進是胡亂答了,自己寫了什麼都不知道,把腦袋裡的文字都挖空,總算是堆滿了兩張紙。中午有人送飯過來,胡亂吃了,就是繼續答題。不知不覺中一日過得竟是飛快,轉眼間,就又是晚上了。還有考生在挑燈夜戰,熒熒的燭光在夜晚中宛若鬼火一般,王子進倒是早早就睡了,因早就知道與功名無緣,再看白日答的東西,更是深信不疑了。+ k1 u8 p9 L9 p2 S5 D- s
睡到半夜,又被一些細微的聲音吵醒,因為聲音的出處就在隔壁,所以雖然不是很大,卻足以將他吵醒,其間間或有人在竊竊私語,聽得不甚清楚,但是好像卻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。王子進翻了個身,打算繼續在睡,這一翻身,整張臉便朝向外面了。3 G; V% T, a P; R& H
只見兩個衙役正抬著一個草蓆,躡手躡\腳的出去,那草蓆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,卻是格外顯眼,王子進見了心中「咯登」一下,以前也見過這種草蓆,那次是寶財死的時候,這次,莫不是又有人死了?' M( c! U* z% X- t: J3 y i: O
當下想也不敢想,急急閉眼要睡,但就在那一瞬間,王子進看見那草蓆中露了一隻手出來,一隻人的手,沾滿了鮮血的人手,隨著顛簸一下一下的擺動著,慢慢消失在夜色中。% G/ h3 d1 k& ]% `$ ?
王子進這下是再也睡不著了,一下就起來了,剛要追著出去才想起考試其間不能出這格間,望著四周的牆壁,竟如監牢一般,囚禁的不光是自由,還有恐懼。
, i) r4 [6 }' s+ U, h緋綃,緋綃,要是緋綃還在該有多好啊,他抱著膝蓋坐在牆角,卻是一夜未睡,只要一閉眼,就能夠看見血淋淋的人手在眼前晃來晃去,那是誰的手,那草蓆下又是什麼人?不知不覺,便是天明了。7 n4 x; m5 U; c) x5 s
第二天白日,王子進打了一天的瞌睡,卷子更是答得一塌糊塗,文章也是寫的狗屁不通。
. ~/ K8 h/ f+ I2 S9 B4 U四週一片寂靜,每個考生都在專心的做答,難道昨夜發生的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嗎?這麼多人,都沒有人發現昨夜有人死了嗎?
( O1 t) t) A: [6 C% n正想著,那老生滿是泥污的臉又浮現在他面前,那手直指著王子進這邊道:「我看到了,他在下面呢,就在床下面,今夜死的就是你∼」王子進一驚:床下,床下有什麼嗎?想著慢慢的蹲下去看那青石板下面能否發現什麼,只見一尺高的地方,裡面卻是黑呼呼的什麼也沒有。不禁鬆了一口氣,剛要站起來,卻發現角落裡有什麼白色的東西一晃,忙定睛看去,卻是一隻人手,沾著血的人手那裡。
3 N. s: ?7 N, o; I3 z「啊∼」王子進不禁驚呼一聲,一下就站了起來,就覺得膝蓋一陣酸痛,眼淚\都快流了出來,再看周圍的人都在奮筆疾書,自己的那塊青石板還好好的架在膝上當作書桌用,剛剛自己就是撞在上面了。哪裡有什麼老生,什麼人手?
) k1 o7 n! A. ]. i) W" S( x. V「原來是一場夢∼」但見太陽已經開始西斜,晚霞如血,已將半邊天際染紅,夜晚竟又是要來了,見那血色的晚霞,王子進心中不禁一揪,一種恐懼的感覺排山倒海般襲了過來,不是對死亡的恐懼,是對恐懼的恐懼。' a, V! s1 Q2 C7 Z, G) Y
晚上,又是月朗星稀,王子進一人點了蠟燭抱膝而坐,過了今晚,就是科考的最後一天了,也不用再呆在這種鬼地方了,只要今夜不睡,任誰也不會奈我何。打定主意,便抖擻精神,望著那搖曳的燭光,不禁發起呆來:出了這裡,就可見得到緋綃了,緋綃現在在幹嗎呢,大抵又在吃雞吧?緋綃恐怕不會知道我落得如此境地吧。, i9 w/ T4 m& n( g X z) C2 S, n6 a
正想著,好像黑暗之中有人在拽他的袍角,看了一下,又不似有什麼東西的樣子,忙拿了燭火仔細看去,袍子的一角卻是掛在床板下什麼地方了,不禁有些納悶,那床板下明明是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嗎?
/ E) m: n( [- A5 m/ H2 B: }- p0 t' J使勁拽了一下,還是不動,只好執了燭火,下床來了。只見那床板下黑乎乎的一片,在月色中宛若一張大張的口,彷彿正等待著吞噬什麼。王子進見了,不由又想起下午的夢來了。但一想不過是南柯一夢,當真不得,壯了膽子,拿了蠟燭彎下腰去拽那袍角。那袍角勾得甚是結實,彷彿有人用手拽住一樣。不得已,王子進只好硬著頭皮將燭火放在地上,自己趴著去看到底是什麼勾住了衣裳,這一看不要緊,竟見那床下竟有一人穿了長袍也趴在地上,長髮遮臉,眼中儘是血絲,王子進不覺嚇得肝膽俱烈,卻是連叫得聲音也沒有了。, L# s$ p5 v4 o. t1 S
只見那袍子是一分一分的被拽到床下,王子進使勁掙扎卻是不管用,過了一會兒,整個人都要隨著衣裳進去了,只覺黑暗中從床下伸出一隻手來,一把掐住他的脖子,那手卻是沒有皮肉,白骨一般,冰冷堅硬,王子進覺得渾身虛脫一般,半點力氣也使不上,汗水竟將衣服也要浸濕了,過了一會兒,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,眼前越來越黑,意識也越來越模糊。
4 {. ~ [( p% I% O8 v2 L% Q突然之間,那手竟鬆了一下,王子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一把將袍子扯破,向後退了幾步,總算是逃脫了,只覺自己的手按在燭火上,「唉呦∼,痛死了」一甩手,發現自己正坐在床板上,雙手拿著一截布條,正在絞自己的脖子。
! i. Y6 z9 x" Z不禁嚇了一跳,怕是再使些力,自己的小命就沒了,急忙將那布條扔得遠遠的,仔細一看,卻是自己的袍角。再看周圍,哪裡有什麼人在掐自己的脖子?只有身上的一身冷汗,和剛剛並無二致,又是一場惡夢,只是這夢也太可怕了點吧。. q9 X" R% l& O) Q5 g
「子進,你沒有事吧?」聽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, J0 [! c! p) o「緋綃!」王子進一回頭,就又見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,卻不是緋綃是誰?
: a# c3 `7 N+ _+ Y+ F5 O「沒有什麼事,就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,你來了,就好了∼」王子進說著擦了擦額頭的汗。
9 \ x. ]* x! `% `" ?2 o「怕不是夢那麼簡單,你不想知我為何而來嗎?」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來,正是前兩日兩人各分一張的符紙,緋綃手中的那張,已然被人撕成兩半。「有魔物襲擊你!我這才趕來!」
5 G- @: K5 F* {* \) Z說著從王子進懷裡掏出另一張符紙,卻是碎的無法從衣物裡掏出來,飄飄灑灑的掉了一地的紙屑,「剛剛,就是它助你將魔物驅走的。」; c5 u$ Y4 ?; e0 d3 K
「難道,剛剛那不是夢,是真的了?」王子進不禁手腳冰涼。: j0 ^; K* s( ]
「正是,你我現在就去將那東西揪出來!」緋綃說著揪走了出去。6 O1 z- q$ g L- b
「唉唉唉∼,我不能走出去啊,會被人發現!」# ]/ d- i" T" S* Q; V9 @
「哎呀呀∼,你真是麻煩!」說著一抬手,將折扇插在王子進頭上,「走吧,定不會有人發現你的!」
- p2 R8 Z8 r. n「那個,緋綃,能不能換樣東西插啊,比較小一點的?這個轉頭有所不便∼」
" U4 i& Y1 ^ r. K6 D0 E' c" M* E緋綃一臉不快,拔了扇子,隨手抓起一支毛筆插了上去,口中還唸唸有詞,後道:「這下可以走了吧?」; h/ V0 Z$ d/ ]
兩人走出格間,似乎真的沒有人發現他們出來了,王子進不禁心中暗喜,卻見月光下,二人連影子都沒有,不僅嚇了一跳,那邊緋綃正在看著自己偷笑,看來只有他們兩人可以看見對方,別人卻是什麼也看不到。
) ^. X/ `! n2 r只見秋涼如水,月滿如盤,諾大的庭院中,不見一個人影,卻只聽地面上傳來「沙」「沙」的聲音,卻不知是誰家腳步,踏破黃葉?
4 S( Z- e4 ~4 P0 k「緋綃,那是什麼鬼怪你心中可有眉目?」王子進問道。
* A) u( O$ Q, N+ z+ j6 Y! U ~3 E「現在暫無頭緒!」
8 b# g/ ~3 ~6 g( c7 t- Q. B「啊啊∼那你我到何處去找啊?」眼見已是三更,四下一片寂靜,考生們大多已經休息,到哪裡去找那鬼怪來?8 B2 V+ z& H" U! n t4 r# u; E
「那應該是一隻怨鬼,沒有實體,因此只能用幻術蠱惑人心,所以大多考生都是自殺身亡的,我們只要找出他是在何處出來的,將那出口封住便可以了!」9 T0 ^5 F! {! n) k. l# F9 u
「前兩日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考生說考場裡有鬼,還說那鬼怪是以前在這裡自殺的考生變做的!」& l8 I$ z! H& F) J5 E) O: C6 b5 y
「哦,有人知道是甚好啊!那子進你盡量想一下那考生的音容面貌,我用法力引了思念體出來,我們再想法找他。」2 U2 F0 H5 w2 G G
「啊∼,還要我想他?」王子進一想起那老生滿是泥污的臉,和他臨被拖走時的情景,不禁心有餘悸,那鬼怪,正是自那之後便出現了,正自出神,就聽緋綃說:「好了!」6 u: z$ d# _1 z" H! Z9 T8 T0 ]
只見緋綃的兩手正罩住自己的面目,慢慢往外抽離,似乎要將什麼東西從他頭腦中抽出去一般,只見他兩隻纖長的手掌間,似乎有一團霧一般的東西在慢慢浮現,演變成一個人臉的輪廓。
9 f! z# K6 ~" e王子進看了心中不禁暗暗驚奇,不禁叫了一聲「好!」,正說著,見那霧竟「呼」地一聲散了,緋綃掌中又是空空如也。/ x+ d: U' ~' [7 ]
「奇怪!」緋綃自言自語道,「竟然引不出來?」
2 j% k* b! ?/ d% t「啊,莫不是我剛剛的叫好分了心神,沒有繼續再想,所以失敗了啊?來來來∼我們再來一次∼」子進說道。
0 b7 ?% K% F: e8 I" G「不關你的事,是沒有記憶可以引出來?你確定見到的是一個活人嗎?」
8 N) S5 {: q1 _) S5 l' k) w「千真萬確,他最後還是叫衙役拖了出去,走的時候還拚命的叫些什麼∼」9 c* U4 q; |+ \4 ~% ]
「他說了什麼?」緋綃問道?" S Z. `. t8 _/ b8 b# @
「說床板下有人,還有有鬼什麼的,好像還有,怎麼就是想不起來了∼」子進說著,明明記得那老生還說了什麼話,可是自己的記憶便如躲在了層層的密林中,雲煙繚繞,竟是什麼都不清楚了。
! b- ^! c2 P5 E, k8 Q! I兩人正說著,就聽見旁邊的房間傳來「咚」、「咚」的幾聲悶響,在寂靜的夜裡竟是分外分明。急忙跑過去,見竟是一個書生正在拿了自己的頭往牆上撞去,已經撞出鮮血來,那血在青白牆壁的映襯下,分外醒目。那書生僵著臉,面無表情,明明已是滿臉鮮血,在他竟是不痛不癢一般。
" }6 M& j0 d( p# y& J |' P& b「不要,快快停下來∼」王子進見了心中一陣惡寒,忙要跑過去拉那書生,哪知卻被緋綃一把攔住,「不要攔我,救人要緊!」, Y. C# T8 j* J9 j
「你這個樣子,救不了別人,倒會連自己也捲進去!」說著從地上撿起兩片黃葉,托在掌中,吹了一口氣,只見那黃葉竟「嗖」、「嗖」兩聲飛了出去,不偏不倚正好將那書生圓睜的雙眼蓋住。: \2 W2 U9 J, T
那書生立刻便如死了一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!「莫不是死了吧?」王子進見狀更是害怕。2 S9 ~, [: V: w
「沒有,只是魂魄被鎮住了而已,一會兒自會好了!」緋綃答道。說完便走到那書生旁邊仔細檢查起來,「沒有怨氣,一點也沒有,又被他逃了!」9 V$ P- N$ @# V3 U) F# Q) K4 k
「我們這樣追著他跑不是辦法,要趕快找出那個連接人世與死地的門在哪裡?」% A" J) R' o5 V/ V1 a9 _. g3 T
「什麼門啊?」還有這種門?; K3 V" C. I* a: o0 f
「也不算是門,這個魔物能存活這麼久,而且活動範圍如此狹窄,估計是什麼人故意召他過來的,就是在人世和地府之間架了一座橋,只要那橋沒有斷,它便可自由來往於生死之間,而它若躲了回去,便是一點怨氣也沒有,怕是再厲害的道士,都拿他沒有辦法。」
( a# a. V# C' O% {6 j% i門∼橋∼,是什麼?可以鏈接生死,所有的一切都是再那老生被趕出去以後發生的,他在那個時候說了什麼?7 ]+ }* l! h/ r- y, v, G1 y; Y
「緋綃,緋綃,我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,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,你能不能幫幫我啊?」王子進急道。
- N+ Z# E3 P* t* P( o( K「這個,是幫你回憶嗎?還是怎的?」緋綃不禁好奇。
* s7 u x7 }' N9 y「不是啊,你不是有好多法術嗎?能不能用一樣把我的腦子裡的記憶弄出來啊?」
6 v2 f( W8 {, w& x* q; P4 J2 @「記憶便如柔絲,有千絲萬縷,我試試看吧!」緋綃歪頭想了一下,「要用那種法術呢?」8 j# M' B0 e5 q
「盡量用安全一點的啊∼」王子進看了他的樣子,好像沒有什麼把握的樣子,難免膽虛。
1 h" b' v2 E8 Y7 {6 |「就用離魂大法吧∼」
( F: u1 }' b- D3 w3 ~. }3 @3 r「唉∼這個聽起來不甚安全啊?」
1 [8 g. Y/ \2 Z2 ]' c. E |0 W! e, g/ X「管不了那麼多了∼」說著,王子進只見緋綃一根纖長手指伸到自己眉心上,突然覺得頭腦一熱,整個人竟好像飄了起來,甚是舒服。& l5 h+ @9 A$ `5 A' r. R
再一睜眼,竟真的是飄了起來,自己就在下面站著,不由大驚:「啊啊啊啊∼我還不想死啊!」想叫卻沒有聲音,莫不是真的死了?. t$ _$ e5 X9 g1 r. @) ~: q$ k* G: q
正恐慌中,卻聽耳邊想起緋綃的聲音:「不要害怕,我這就去你的身體裡將你的記憶找出來,你要好好看著!」
. o: W! _0 i) d+ i王子進這才安了心,只見他和緋綃都是面無表情,面對面的站著,過了能有一刻終的功夫,卻是毫無動靜,書上的落葉已飄落了好幾片在二人身上。
; f0 J( X$ e6 ~) s- R4 I王子進正焦急間,看到自己竟然動了一下,那僵硬的臉抽動了幾下,竟說出一個字來「符∼」
2 `% ?4 `: o/ C7 a% Y. F D% V「啊!」王子進竟發現那身體突然間竟像有引力一樣將他吸了回去,再睜眼時,卻見面前站著緋綃,正在看他反映,才知是自己的靈魂已然回來了。
: K( N- N$ \) {3 Z4 v. U, [, d「怎麼樣?你剛剛看到了什麼?」緋綃急切的問道!
. h- e0 z! g% V1 |4 i2 w( |「我剛剛只說了一個『符』字啊!」王子進突然靈光一閃,那日的事竟而全想起來了,那老生的臉,他拚命指著的什麼地方,還有他一直在喊「莫要擦那符啊,那符可救你們性命∼」
/ h4 v( h" q7 A9 J: t對,就是這句話,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的話,至關緊要的一句話,就是這一句!% Q% [3 s8 @" I- D, i$ o) r
「看來你是全想起來了,你的記憶被人暗示封住了,估計就是那人幹的!」緋綃說著,拉著子進就走,「我們這便找那符去!」, u6 H$ O: P4 n' ]- H6 `- n, o6 ]
「為什麼啊?那人看起來不像精通什麼異術啊!那符,不是他畫來救我們性命的嗎?」$ M6 x5 u: k* M& N
「嘿嘿,救你們性命幹嗎不讓你們想起來,怕那是畫來取人性命的倒是真的!」緋綃冷笑。
5 T# \; q/ K. }5 ?- f/ q8 }0 P$ L王子進聽了不禁脊背發涼,這一節,他是從未想到的!* P* P4 q- s5 o& h/ x
兩人一路找去,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那老生住過的格間,只見裡面黑棟棟的一片,並無一絲人氣,那作為床的青石板正歪歪扭扭的靠在牆的一邊。& q2 c: K/ r$ y6 X) e
王子進見了,不由害怕,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敢進去。但見緋綃一低頭就走了進去,自己也只有硬著頭皮跟去了。
1 I2 g* m: G% ?# p" H+ `只覺周圍一片漆黑,竟是什麼也看不見,正想著,突然眼前驟然亮了起來,卻是一把火焰,在緋綃的手中正跳躍燃燒。
6 y* Q8 ^8 B2 ?6 }「唉呀呀∼,小心燙著了,要不我去將燭台取來吧?」王子進大呼小叫道。
7 @/ I4 l: c$ ~( b" ]8 y緋綃卻不理會他,將手伸到高處,指著一面牆道:「你看!」
+ M9 W5 }6 Z$ @ {# y1 b& v, G! b王子進一看,不禁呆了,那整整的一面牆,竟是都被人畫了符咒,歪歪扭扭,如蚯蚓般的大字,在牆上縱橫肆虐,讓人看了不免心中不快。3 j! }( M- {$ s$ X! `* V
「這便是那符咒嗎?是你剛剛說的那門嗎?」
; {( g5 `0 B! _6 {8 Y「沒錯,就是這裡,還有怨氣殘存∼」
: Q: L. m2 m' L$ P, q「那我們趕緊將它擦了吧!」王子進說著,就扯了半副衣袖下來,要擦那符咒。
+ o! M0 {7 f7 n* S& q「哪裡有那麼容易的?我們要先把那東西趕了回去!」緋綃正說著,那邊王子進竟用衣袖開始抹起那牆壁來,卻是怎麼也無法抹掉。
; m7 w9 P! A: i" u9 u- Q k「這可要如何擦法?」突然間,王子進竟覺得頭暈眼花,心中一片噁心,那老生的臉竟已在那符咒的字裡行間浮現出來,卻是一片青白的臉色,和記憶中已截然不同。
; R. t+ a6 y! u q「啊!」王子進嚇了一跳,一下坐在地上,卻見不光是臉,那人也漸漸凸現出來,竟而走出牆壁,卻不是前幾日的老生是誰?
4 ~/ g$ _* _5 Q) b( Z. c# f只見那老生面目僵硬,目光呆滯,一襲長袍,已然破得不成樣子。只覺空氣中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,不覺胸口氣悶,不由喊道:「不要,不要過來啊!」
8 R+ M. W; {# b$ Z9 x* [「子進,子進莫要驚惶!你再看看那裡有什麼?」緋綃在他耳邊道。子進閉了一下眼睛,竟是什麼也沒有,一面畫了咒符得牆,兀自在那立著。
5 L7 Y5 p; b! y8 T* {4 `, |( I「不過,他卻是已經來了!你剛剛擦那咒符,已經將他引了過來∼」緋綃道。/ ?1 _' Y) [, j- Z# N" @3 K: }
「在哪裡,在哪裡啊?我怎麼看不到?」王子進四下望去,卻是一個人也沒有。外面依舊月朗星稀,是一片空曠的場地。1 v& P% D' ]* K0 c7 S" ?
正說著,突然間王子進腳下一軟,卻發現自己竟踏在一片血池當中,一股腥氣撲面而來,熏的令人作嘔,王子進只覺那血竟不斷漫淹,過了一會兒,竟已到他胸口,不覺胸口憋悶,一時喘不過氣來,不禁嚇得手腳慌亂,雙手一陣亂抓,卻沒有一根救命稻草。
. Y6 Q- v- r8 M' c% q' O正慌亂間,卻聽得一細微笛聲入耳,如泣如訴,婉轉曲折,竟如有一美人在臥,吟歌唱曲,但見眼前景色突然一變,那血池竟化作一片花園,其間落英繽紛,美不勝收,只見一白衣少年,正坐在那花圃中央,執一碧綠玉笛,正自演奏,劍眉入鬢,黑髮如墨,宛如人間仙境。" x; W0 W, F( K- I- U
看著看著,那花叢中竟又起了火來,火勢兇猛之極,眼見將那白衣少年吞噬了,正自往自己這邊燃燒,火舌捲著濃煙撲面,就要被捲了進去,子進不禁「唉呦∼」一聲,嚇得一身冷汗,那花圃被燒,笛聲卻不消失,轉眼間景色又變為青山綠水,青山如畫,綠水如練,正自飛流直下三千尺,在碧譚中濺起一片水水珠,那笛聲也瞬間高昂起來,真正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盤,清脆悅耳。. c* B$ |3 @7 }& @. k3 m5 D
一時景色不斷變幻,一會兒是人間天堂,一會兒又變為熔爐地獄,王子進這才知道是緋綃和那妖怪正在以幻術相鬥。 E* C+ i+ I- }( t8 B' ]5 X
想到這一節,不覺心中一片空明,什麼血池地獄,蓮蓬仙境,通通都是不見了,睜眼看,只是那簡陋格間,只有緋綃一人正盤膝坐在地上吹笛。看他那悠然的模樣,顯示佔了上風。" F+ C: D7 i8 m
卻聽緋綃放下笛子,慢慢睜了雙眼,朗聲道:「這般鬥下去毫無意義,趕快現身吧!」
0 i; m) d3 F, g7 \; T$ u' @( ~但見空曠的的庭院間傳來「沙」、「沙」的腳步聲,只聞其聲,不見其人,只覺有一人自遠方踏葉而來,腳步聲到了門外卻是沒了聲息,似是那人就此停住了腳步。
' A( x1 q1 N: U( X8 }緋綃聽了,將玉笛隨手插在腰間,整整衣冠,站了起來。
' ?9 C4 G- z2 q「兄台幻術高明,小生甘敗下風∼」卻是那老生的聲音,王子進聽了心中一緊。卻見那老生已站在門外,衣冠楚楚,哪還有一個落魄書生的模樣?- k( m% x* _ r* |$ }, Z0 K
「哪裡,不敢,只不過我族向來以幻術聞名,只是略勝而已。只是你本是一屆書生,怎的怨氣如此之重,偏要取他人性命?」
; G3 B% M8 L k& v「這是我自己的事,你卻又管得著嗎?」哪老生似乎甚是不快。. S. Y; C, j/ h2 F5 d* ?
緋綃見了,也不生氣:「怕是那個自殺的考生便是閣下自己吧,因死後心中怨氣太重,竟是無法超生∼」
# s9 H& c; K% L$ t4 O* [" Q* H6 l+ l「你知道什麼,這科舉害人,我這是在警醒世人!」& {7 S- u2 N! \* o0 s. c
「哈哈哈,好好玩的借口!」緋綃掩嘴偷笑,接著折扇一直「厲鬼,哪裡那麼多借口,我來助你超生!」; Q6 I, p/ w: H2 p- B3 p3 \
說完兩人便鬥在一起。那老生的指甲竟是突然之間暴長,個個鋒利如刀,在月光下反射著銀色的光芒,緋綃卻是手持一隻玉笛,那老生像是喪心病狂一般一下狠至一下,卻是無法將他怎樣,王子進見斗室之中,月光之下,二人輾轉騰挪,一團銀光,一團綠光交織混雜在一起,一時分不出彼此,不僅甚是害怕,忙貼著牆根偷偷往外走著,,一個是個千年狐妖,一個是殺人如麻的厲鬼,只有自己是凡夫俗子一個,此時不跑,更待何時?1 |+ K1 S6 n; V
剛到門口,就聽緋綃叫道:「子進助我!」一回頭,不禁呆了,只見那老生的五指已插入緋綃的身體,眼見是不會活命了。
2 y) R$ h! T( `# ?" C王子進胸口似乎被大錘擊了一下,緋綃,聰明的緋綃,狡猾的緋綃,怎麼會死?尤記得初識時緋綃執扇立在岸邊,一襲白衣,一張桃花春風面,卻是自己心中無法抹殺的景色。你我不是約好要一同遊戲人間的嗎?還要去開封最好的飯館去吃麻油雞,吃芙蓉雞嗎?怎地,你就這樣爽約了?1 _9 R8 F7 z. U1 z3 H9 i# @
但見緋綃的身體自那老生的手臂中慢慢滑落,王子進不僅大喊一聲:「還我緋綃∼」就要撲了上去,只覺自己滿臉都是淚水,什麼男兒有淚\不輕彈,統統拋到腦後去了。0 ]# S' a |# K, n0 B- \5 a2 x
只見緋綃的身體輕盈無比,彷若破敗的棉絮一般飄落在地,一落地,卻是一把折扇,上面被人抓了個大洞。
0 G9 f3 k3 o, y「嘻嘻,本以為派個扇子對付你就已經足夠了呢!想不到你還頗有本領。」只見緋綃一臉壞笑,站在那老生身後,卻是毫髮無傷!' E% Z2 m* d+ b. Y2 u# Y
子進見了,立刻破涕為笑,心中大悲大喜,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9 c: h0 q# D8 w- j( y& l7 v那老生吃了一驚,回過身去,還要繼續再鬥,卻被緋綃先下手為強,當頭一記玉笛,正敲在他面門之上,只覺「呼」的一聲,那老生竟是不見了。
, } u1 W: A) ]9 h: S緋綃見狀,一把抓了旁邊發呆的王子進過來,對他道:「忍著點,他已逃到裡面去了,我們要破了這符!」* L7 W+ b" r+ R- Q; U# o
「咦,這與我和干?」王子進正納悶,見緋綃的指甲竟瞬間鋒利如刀,手起刀落,在他的胳膊上竟是劃了一條口子,一甩手,那血便飛揚出去,洋洋灑灑的落在那畫滿符的牆壁上。2 f2 J( R# B0 J4 M- z, i. \0 `. g
「啊,好痛啊!」王子進忙自己去包了傷口,抬頭一看,那牆壁上只有數滴血跡,那如蛇如蟲的符咒,竟是統統不見了,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。" b! V/ w* `/ Y1 h$ y: a
正自暗自稱奇,見緋綃在那老生剛剛倒下的地方撿起什麼東西。
9 |- M# G( H& q" q「這就是那厲鬼附身的地方,要拿去快快燒了才好∼」子進忙湊過去看,見竟是一根快禿了毛的毛筆,筆管的漆已經快剝落殆盡,上面隱約見一行小字:草堂隱者羅。
- } ^! R% r2 M( ?( r「想想必這是那人生前用的筆吧,什麼草堂隱者,卻是急功近利的心比旁人還要厲害得多,你們人啊,就是口是心非!」緋綃搖頭道。; _4 ^1 b1 a* _* E& ~" O8 z3 R( p
「那也不及你一半狡猾啊∼」兩人說著相視一笑。天空中此時已是已經泛起魚肚白來,科考的最後一日終於來了。6 @* k7 j/ \0 O% @
是日白天,王子進了了一樁心事,竟是覺得精神抖擻,雖昨日一夜未睡,卻並不覺得睏倦。忙準備了筆墨紙硯,就等考官前來發貢紙了。" z1 { A$ {4 g& I6 K) f5 c6 u
只見幾個考官依次將貢紙與題目發了下去,到得他這裡,竟是不發了,在登名錄上他的名字下面畫了一個硃筆的叉。
( k/ z% x: P% M. _) O王子進不覺納悶,自己明明在啊,怎麼會缺考。正想著,不覺摸到了頭上的毛筆,心中不禁暗叫:糟糕!那隱身之術緋綃忘記消解了。& f+ }8 d; b9 l& Z# g4 L
想著,馬上跑出了考場,一路狂奔,卻是找緋綃去了。8 j! u: q7 \* Q% R' g) ]
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天功夫才在飯館裡將他找到,彼時緋綃正在快活的吃雞。2 h# P: N4 i& y' _
「快快快,將這法術解了,我好再回去赴考∼」王子進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9 v3 ?* i) R. } G3 C緋綃那邊抓著一隻雞腿,並不著急:「我若將你這法術解了,你要如何再入得那貢院啊?」
* a/ X [' I; R此話一出,王子進卻是不知如何做答,呆立在那裡,去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$ k# s# Z3 M8 U1 L! j- T
「唉呀呀∼,趕快坐了一起吃肉喝酒吧,莫要想那勞什子考試了!」緋綃在一旁叫道。
4 B" ], C' z2 [; K無奈中,王子進只得坐了,和他一起吃了起來,王子進科考的最後一天,竟是在飯館中度過。
6 V8 \& P- E& ` G5 H; O次日,兩人起來就逛開封城,離放榜還有一段時日,再說王子進知這次中的無望,心中很是輕鬆,忙抓緊時間遊玩。外面艷陽高照,寬闊的馬路上人來人往,好不熱鬧,比起這番繁鬧竟像,勃勃生氣,貢院的那幾日,真是如惡夢一般。5 t$ m7 \& g7 f
「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啊!」王子進拿了折扇邊晃邊感慨道。$ A7 S: _0 ~: {2 p
「子進,等一下我們去試吃你說的芙蓉雞吧?聽起來甚好啊∼」緋綃在一邊道,自從王子進進了貢院,就無人陪他吃雞,這幾日過得甚是寂寞。
) R; O6 L' N: {; e: l3 w王子進發現緋綃的腦袋很是不開竅,天下有那麼多的美食,他卻只愛吃雞,真是難以理解。
$ G8 Z2 ~$ L; ~8 _) J- J「緋綃,除了雞,你吃過別的東西嗎?」王子進決定助他開開竅再說。
' K7 C! l8 \( ~6 p3 l+ Y. p「嗯∼當然,還有鴨子和鵝,你若帶我去吃這兩樣也是無妨!」5 x: _. a$ \& h
王子進不禁搖了搖頭,暗想此人不可救藥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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