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轉貼] 【短篇】 那棵樺樹

朋友邀我去三十多里外的趙家村子玩，聽說那有一株會流血的樺樹，他們想去看看。 8 W& c4 |' h, `* D  ^+ k% ?
　　這讓我突然想起一個事，我曾聽人說過，那棵樺樹是棵魔樹，只要它一流血就要死人，五年來就害死了三人。具體是怎麼害死的我不知道，我沒問，也不敢問，我天生膽小。
- O# f9 y5 w: x) Z& ]+ G　　朋友們當然也聽過這事，但正因為此，他們個個躍躍欲試的，都不相信那是真的，還揚言要讓人們知道，那是迷信。
4 {* t- o+ h% Z  |　　我不去，女朋友說我是膽小鬼，沒辦法，我只好答應去了。去之前，我跑回去翻出了兒時媽媽給我的長命鎖偷偷帶在了身上。
3 p5 ~- O& W0 }; _7 i9 E　　那看上去其實是一棵很普通的樺樹，一米多高的地方有一個丫，大家就著這棵樹害死三人一事說啊笑啊不屑一顧。
4 f5 I) }% l. l/ h1 o- d7 K9 I) I0 G　　朋友三少說他要用行動證實給人們看，這不是魔樹。 4 [! E4 y9 F6 x. `' `8 k, T; g. h
　　三少拿了小刀就往樹身上刻了六個字：三少到此一遊！
& o6 R" g+ j3 s- ~& f1 E　　小刀所刻之處綠綠的樹皮和白白的樹桿露了出來，並沒有什麼不同。 3 d, i/ `( E- Z4 V- U
　　刻完了，三少高舉著小刀大聲地吼道：“看吧，我征服了魔樹！”除我外大家得意地往三少身上扔樹葉慶功。可是三少高舉的手正要放下時，本來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一聲噼嚦。三少嚇得兩腿一哆嗦癱倒在地。 ! U0 j5 W" A$ u+ t* e8 y
　　大家扶起三少時阿牛似乎發現了一個問題，只見他兩眼呆呆地望著大家，嘰嘰呱呱半天說不出話。我女朋友慧推了他一把：“什麼事你倒是說呀！”
% c* V$ `/ p9 `* p$ |" r$ y　　阿牛被推了這一把，似乎突然反映了過來，手朝那棵樺樹一指，大吼了一聲：“鬼呀——”大家朝樹望去，不禁全都打起了寒顫——樹上三少刻過的地方，一股腥紅的鮮血直往外冒，已流得滿地都是。 + r4 r0 [$ B- i  P/ q0 M: F; @; P' t
　　三少雖然被扶了起來，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，看到樹上的血，他軟綿綿地說：“快……跑呀，還愣著幹嘛……”大家才如夢初醒般拉著三少跑了起來，跑了很遠，還感到後背冷得發汗…… 3 W0 }* x  ]3 h7 W- }2 X; b
　　這夜，我們就住在趙家小村的一位老先生家。 8 {3 t, K; d4 ?! Y8 o4 |8 m1 P, ?- L
　　老先生說，他是看著這棵樺樹從栽下到現在的，樺樹會殺人，而且是因為一個人的仇恨，只要對樺樹行過無禮的人，必死無疑！ 9 A! _$ ]- {, d
　　三少聽到這，撲嗵一聲跪倒在地：“老先生看來你是明白人，你千萬得救救我啊，千萬得救救我啊！！我還青春年少，我還不懂事，我還，我還沒娶老婆，我怎麼能死呢，嗚……”老先生扶起三少：“年輕人起來起來，說實話吧，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救你，只是我知道樺樹殺人是因為無法散去的怨氣，不如我來告訴你們事情的來由吧，大家一起想想辦法，只要能驅散開樺樹上的怨氣，想來就可以救你了，起來吧！”“嗯！”三少抹了把眼淚站了起來，我看到他兩條腿在抖，不停地抖。再看大家，都在瑟瑟發抖。我，也在抖，我感到自己無法控制，越抖越厲害！
# [2 e/ U" E* Y; s- q0 l　　故事得從一個叫友的年輕人說起。 : ~( e  x# _2 W3 v2 c) D3 k
　　友是當年老先生的玩伴！文革時候，老先生和友都才十三歲。 1 Q' F8 T' X. s; _3 V1 x
　　有一天，惡霸村長在村裡栽了這棵樺樹，這樹苗還大，手臂那麼粗吧，一米多高點有個丫。
. C2 z: K. M0 ~3 E' B　　由於平時大家都恨透了村長，常罵村長。 ) A$ p/ J6 d$ K; v4 [7 [* ]
　　老先生和三少還小，但天天聽著，也知道村長不是好人，於是兩人合謀把這棵剛活了的樹給弄死。
: D  ?/ M, j8 B0 ~  v0 c1 b　　那夜，老先生有事沒去，友揣了把小刀就把樹皮給剝了。
* C3 T" A, x, d5 w7 c, `9 l  F# D　　這讓惡霸村長知道後，十分生氣，總找機會想治治友的一家。
6 j- f" O, K6 P' J0 J　　那時，友的父親常偷著賣點老鼠藥，沒想到被惡霸村長給逮住了，就把他當成走資派給猛打了一晚，由於打得太重，當晚友的父親就死了。 4 V" |7 n$ `- _
　　友的母親是個瞎子，一時想不通也割脈自殺了。 ' Y& P9 g9 b5 e2 u/ n+ t4 Z
　　剩下十三歲的友被老先生的父親帶回了家，可他飯也不吃，只是一個勁地念著：“碰了那樹就得死嗎？碰了那樹就得死嗎？”看到這樣的情況，老先生一家感到無比心酸。
5 G+ d' M# r' `8 ~3 [1 t　　友好不容易在百般勸說下吃了一點飯，可過後還念著：“碰了那樹就得死嗎？”當晚半夜，老先生醒來，突然發現和自己一起睡的友不見了，慌忙叫起父母出去找。
( Y! W0 C" v* H% U0 p8 \　　人找到了，可是卻是用一根草繩吊在樺樹丫裡的死了的孩子。 2 g* }" w' s/ s( N% m
　　多好的孩子啊，就這樣死了，全村人敢怒不敢言。 ) U6 U4 U$ s5 w! b4 @
　　雖然這棵樹被剝了皮，可是後面還是活了下來，並且長得很好，但再沒人敢碰，在這棵樹長到桶那麼粗的時候，惡霸村長一家翻車全死了，但誰也沒往這樹上想過原因。
7 H: l4 @9 \" W- k% I* i　　時間一晃就到了五年前，人們都似乎忘了這事，有一天，一個婦女鋤頭把松了，就往這棵樺樹上敲了幾下，想給弄緊，沒想到這一敲不要緊，敲破皮的地方卻流出了紅色的鮮血。
$ _$ o1 @& M5 f% B0 N  T　　當晚，樓上的瓦片掉了一塊下來就把她給砸了。
& a$ H  E6 o' u& p1 t# X, D　　後來又有兩個，一個是不小心，一個是不信邪都碰了那樹，都意外死了。
1 i7 f% o& g+ y, z　　老先生講到這，膽大的慧忍不住問老先生：“那麼說是友的父母是因為碰了那棵樹死的，所以友用他十三歲的認識，凡碰那樹的人就不放過，是嗎？”“是的！他告訴過我！”老先生肯定地說。 % h7 x- c- i- i6 C% f& s% b! s, d
　　“他告訴過你？？”女友再問。 0 m% Y6 G0 h$ x3 g" @
　　“是的，這兩年來，我這門會突然開了，然後感覺有人進來，卻看不到。那次，我問是誰？沒人答，但火堂周圍刮起了風，不停地圍著火堂轉。我一下想到了友，就問你是友嗎？我火堂裡的火竄了好高。於是我知道了，他就是友。”老先生眼裡流出了淚：“我們常在火堂邊聊天，他喜歡聽我講孫子學電腦等等的事，高興時就把我的火苗子弄得老高。”
& F) U: ?' O1 @; U* y9 |. j4 F　　這時，臉色慘白的三少突然又跪地上了：“老先生你救救我吧，你讓他別殺我，別殺我，要我幹什麼都行，別殺我！”“不，我曾勸過他，但他很固執，勸不動！”老先生嘆道。
0 o  n* [8 h0 l, [% _, B　　三少哭開了，眼淚和著鼻涕懸掛在臉上：“那我不是今晚就得死了嗎？我不想死，我不想死……”看到這樣的情況，我們全哭了，也全跪下了：“老先生，你救救三少吧，你救救他吧！”“你放心吧小夥子，在我這他不會殺你的，我相信我還是他的好朋友，他一定不會在我這殺你的，我們坐下來一起想辦法，消了他的怨氣，你就沒事了，只是千萬別出我這房子好嗎？”老先生語重心長地說。 " u4 _. X* [7 _
　　剛說完，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風，很響，響得刺耳！
6 o' }: n$ P: a: [% x" _* B, d　　“是他來了！”老先生道。 7 G' A! b' |, k2 a3 g) C" O. I
　　“哇——，那我不是死定了嗎？”友突然大哭了起來。 1 v4 D2 X, ~% R$ u# i5 E8 _
　　我感到全身好冷，整個人都在顫抖。
) C1 ~/ t* i7 b0 L+ |　　“別急，他不進來，說明我剛才的猜想是對的，他不會在我家裡殺你的！”老先生說完走到了門口，撲嗵跪下：“友，我的好朋友，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你回去吧，別再殺人了，他們都是無辜的，你就放過他吧！！我求求你了，你就放過他吧！！”看著老先生這樣，大家全齊排排地跪下了。
0 M, ]; R* ?* A' r/ ^$ ^/ s　　外面的風沒聽老先生的，圍著房子不停地轉，不停地刮，而且越刮越烈，越刮越怕人！ 4 W6 I* ]5 X3 q0 X5 ]" D6 d0 P
　　大家臉色煞白，聽著聽著那聲音就變了味，似乎是鬼哭狼嚎，充滿了一股陰森和逼人的氣息。
4 U3 i% i; ~' G7 |5 g  z$ P( i　　老先生跪在地上不停地喊，我們也哭喪著慘巴巴的臉求著它。
6 q8 ?2 F0 @( B　　可它似乎不理，只是任勁地刮，我們越喊，外面越刮。 ) @" E7 a2 D+ z  P
　　我仿佛看見一個藍色面孔的小孩手裡舉著了把小刀朝大家傻傻地笑，笑個不止，直到笑出了帶血的眼淚。
$ {" r- x& b0 F2 i9 t' z3 ]  y　　我問大家看見一個小孩嗎？
  g" I4 g9 n7 Y# x, {% P  ?1 R- o0 T　　大家驚魂地點頭。 : c) H9 T$ l2 E* `7 N3 |8 J
　　三少暈了。 : j+ z/ X. \3 _3 d5 O7 j" \
　　見三少暈了，慧不知怎麼膽一下變大了，開始破口大罵：去你娘的小雜種，你以為你算什麼，你只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，不懂事的孩子你懂嗎？你的想法錯了，錯了！！別再停留在你十三歲的思想上吧！好好看看，這是新社會，大家都是好人，你憑什麼要我們的三少死，憑什麼？憑什麼——“
& ?5 U5 L# R6 g: _9 i5 K- }+ }# G5 l　　聽這罵聲，外面的風怒了，我看見它把老先生門外喂豬的大鐵盆給卷了起來又重重的砸在地上，不，是砸在了老先生的門前，老先生的面前！ / t& G9 ], z/ z9 T- z1 ^
　　鐵盆砸得很響，然後奇怪的是風卻一下沒了，整個黑夜一下靜了下來，靜得出奇。
1 l0 U" Z+ ^9 u5 G- I  B' m' R　　老先生還跪在那不停地哭，不停地嘆氣，良久，才回過頭來：“剛才這位姑娘說對了，看來友的思想一直停留在了他死時的固執上了，無法改變，無法改變啊，你們看到沒，他還生了我的氣。不知什麼時候他還會回來，還會回來的！”這時三少已經醒來，他淹淹一息地說：“我一個人死了也不怎麼，可是如果長期這樣下去，不知還會有多少不小心的人受害！老先生你想個辦法吧，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？”“不！有辦法，有一幾老話說，對付頑固的人，就得像對付老竹子一樣，用火燒，他的怨氣是寄託在樺樹上的，碰了樺樹就碰了他的怨氣，但燒了那樺樹也許就不會有事了，只是，這麼多年了，他是我的好朋友，我不想讓它陰魂盡散啊！”老先生敲著腦袋哭得一敗塗地：“看來只有對不起他了，明天我去找些柴禾，我們趁白天他不出來把他燒了吧！燒了吧！！友啊，老朋友我只有對不住你了，對不住了！！” 7 d$ J2 L+ c# T; Z3 ^" @( p/ O; w! `0 a4 [
　　天亮了，老先生讓把他家一大堆柴禾全拿到了樹下堆好並澆了汽油，老先生帶著我們在樺樹下磕了三個頭，把火把丟進了柴堆裡。
6 v- m) ]2 J! ^) i0 o　　頓時火光沖天，大家靜靜地看著那火，看著那似乎正掙扎的樺樹，也似乎看著也在托兒掙扎的附著樺樹的友。樺樹枝噼哩噼哩的被燒得直炸出了聲音。三個小時後，那棵蒼老的樺樹全都化成了黑灰。 ) D1 f* U8 ^7 b
　　果然，雖然大家仍提心吊膽的，但一直到了半月後也沒再出什麼事。 ) E1 i7 {5 N9 j
　　這天，三少和我們去謝過老先生。
6 ^) d1 p$ ]/ j　　吃過飯後出來散步，大家竟然不約而同地來到了曾經長著樺樹的地方，那還黑乎乎的一片。
* b& D0 p$ W: \& I0 b　　我們走了過去。慧突然尖叫了起來：“看，一棵小樺樹！”大家朝她指的地方看了去，不禁臉色蒼白了起來，只見黑色的灰塵中間，一棵很小很綠的樺樹長在那，大概只有十釐米那麼高吧。
+ y6 W  S! k0 o* F5 Q1 F　　正當大家若有所思之時，一人小男孩跑了過來想要摘了那樹苗，三少喊“別！”字時，那樹苗已讓小孩給折斷了。 . ^, p6 \( c8 U7 O3 |& ~
　　小孩子拿著折到的小苗高興地跑了，我們看到，那折斷的地方，綠綠的樹皮，白白的樹桿，沒有鮮血。 ; I9 R* m  Z) z# c$ B5 ]
　　三少朝大家使了個眼色，我們拉起了手一起大聲地喊道：我們征服了魔樹，我們片服了魔樹……
) _2 K2 f, Q) T　　喊累了，斷了的樺樹苗還站在哪，沒有流血。
5 B; c: x/ J( H! s# c, ~% A# ~　　大家笑了，笑得很開心。 % u8 M6 A6 _9 y5 k+ f% c: n
　　只是後來聽說，那樺樹長得很快，一月就長了兩米多高。 ( Z: ~- |3 C1 i7 G4 g! Z* t
　　或許燒散了的，並不是曾經那孩子友的魂魂，只是怨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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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本帖最後由 小小刀 於 2007-7-29 11:18 AM 編輯 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