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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1 02:10 P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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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自想著如何引得緋綃不去吃那該死的雞,耳邊又是一陣溫言軟語:「王公子,大老遠的就見你了,怎麼科考完畢竟是悠閒若此啊?」那聲音中像伸出一隻手來,直撓到人心中去,撓的別人一陣酥麻。+ J& n) _$ Q$ h0 j
話音剛落,一頂桃紅鑲金邊的軟轎就停在他旁邊,窗戶掛著竹簾,看不清裡面人的樣貌,但如此柔媚清脆的聲音的主人只能有一個,就是那花魁沉星。
* P+ s- G) W: p4 ]「敢問、敢問姑娘有何事?」王子進想起前去赴考的那日早上所見,不由心中一陣發慌。
) n. N3 F0 R @* G g「你怕我作甚?難道本姑娘還會變鬼吃了你不成?」那沉星見了王子進的模樣,不由巧笑起來,看起來是將那日的事忘光了。0 u$ n) q& x; |5 |# Z% O' r
「那個,姑娘有什麼事快去忙吧?小生還要和朋友在開封一同遊玩呢,況且姑娘家不好拋頭露面。」要趕緊將她打發了才是真的。
* U7 s- Y8 ]! c' c) I- m聽了這話,那邊轎裡的人竟是好一陣沒有聲息,「我拋的頭、露的面還算少嗎?」明明是自嘲的話,聽起來倒像是一聲淒婉的歎息。「不與你說了,我這還要去相國府表演歌舞呢!晚上公子若有空的話就去牡丹園捧場啊,沉星好酒好菜伺候著!」說完,竟見那轎簾掀開,從裡面竟是伸出一隻玉手來,帶著翡翠的鐲子,映得那手臂越發白晰,只見那手直奔著緋綃去了,「小狐狸,真是喜煞人啊!」# ]3 B8 \$ F# f m* k( v, G
王子進見了,急忙伸手格開,「姑娘,姑娘不可逾禮啊∼」8 Y% U2 d$ W+ |" C: E
那邊沉星甚是不快:「王公子,連你也瞧不起我嗎?」, @9 g; W# z# Q- d6 U% |- l
「沒有、沒有,小生不敢,姑娘會錯意了∼」. k8 T# Q9 n) Q9 c; Z
那邊沉星並不答話,只聽她招呼轎夫上路,那頂軟轎,如綻放的杜鵑花一般,帶著一絲香氣,行得遠了。
& {- n0 Q: B3 U- s# D# f8 U; u% L王子進不知怎的,竟覺得那轎中人似乎很是悲哀,連那扎眼的桃紅現在也如海市蜃樓,綻放著虛幻的美。+ T' U9 \! s/ [4 q: v9 V5 g
「唉∼,又得罪人了,這該如何是好,今晚真要去牡丹園賠罪了。」王子進的大好心情登時打了折扣。晚上,只好又拖著緋綃去了牡丹園。
+ n: j/ i7 t$ H一進得牡丹園,便見上次來的那位迎接的龜公對他二人眉開眼笑,忙跑過老:「就知二位公子會再來,沒有幾人見得我家小姐不會再來的。」
8 Q. ?) V& X* x$ d- D2 G+ |「你竟能記得我們?」這裡迎來送往一日不知多少人,這龜公的記憶未免太好了些吧。1 \2 x2 y& y, D3 }1 J8 |
那龜公指指緋綃:「這樣俊朗的公子可沒有幾個,自是過目不忘!」接著又道:「二位還是要最好的位子嗎?」
0 s0 O8 V+ @/ l3 R/ T& ?8 U8 V「那是當然!」這次不等子進開口,緋綃那邊已然答了,王子進不禁暗暗稱奇,看來馬屁是人人適用,且不分種族。
- N! T' b- N4 }6 X% \0 ^ O' n接著二人又如那日一樣被領了到畫舫上面去看歌舞,緋綃一如既往的窩在墊子上吃葡萄,只是子進,卻沒了過去的興奮,沉星的傾國容顏,枯朽的容顏,在他面前交錯,他無法確定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背後到底有什麼。
0 r9 }/ }$ p% A* J4 ]" i0 S- f這次沉星又是奏了一曲《桃之夭夭》,曲子甚是歡快,不由聽得在座的賓客都是隨節拍搖頭晃腦,子進心中的積鬱不禁一掃而空,接著又著華服獻了一段舞,穿的是金色的衣服,跳的是嫦娥奔月的歌舞,見她最後坐在假做月亮的花燈之上,神情卻是落寞異常,如玉的一張臉,被月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,真是明艷不可方物。
+ a5 I& k7 J7 C接著全場的高潮終於到了,只見她蓮步輕移,回船去取了花球,又要拋將起來。「看來這拋花球是場場必有的餘興節目啊!」王子進道。5 I; n2 M- b# v' F9 ?. k1 D
「咦,客官可是初來,這沉星可不是日日拋花球娛人,你看這些人的表情便知道了!」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商人道。' A4 S( E$ B! Y) L
那王子進胸中立刻蕩了一下,不是每次都有嗎?怎的今日便有,可是為我?可是為我?她與我約好了今晚相見,卻想不出法子來,只好如此!3 q8 E. } s4 p$ H* @
當下對緋綃急道:「我要那花球,明日陪你下館子∼」8 J$ x" G1 r, f* W! }5 N& C9 F
那邊緋綃一個眼神遞了過去,那花球便像被什麼勾住了一樣,直往子進的懷裡去了。
/ t) \2 S! K4 L. e5 ]/ Q「果然又是王公子接得花球,看來你我甚是有緣啊!」沉星說完,就令丫鬟提著花燈去領了子進和緋綃下了畫舫,往後庭走去。6 A; c1 {6 l: O" Y1 H2 _% |
到得後庭的花園,映眼就是一桌豐盛的酒菜,一見就知是早已準備好的。那邊王子進見了此情此景,不禁心潮彭湃,看這樣子,沉星對自己確是青眼有加,不然也不會幾次三番在這開封城中與他巧遇,現下他科考結束,又備下酒菜與他慶功,佳人知遇,該當如何回報呢?& l! g9 W# h) K" D. h! P" H, s" }
「王公子,莫要發呆了,趕快喝酒吃菜啊!」那邊沉星見他出神,急忙喚他。說完,還夾了一箸菜到緋綃碟裡。5 W5 Q8 B- f; Q
子進見了,不由吃味,轉念一想,她看緋綃只是狐狸而已,估計只是喜愛而已。哪想那沉星並不理會子進,只忙著拿著羹匙逗弄緋綃,那邊緋綃也甚是討巧,一邊斜眼看著子進,卻並不說話,一臉壞笑,裝得真是一隻狐狸的樣子。
, \0 c8 U4 d, a「那個,沉星姑娘沒有什麼話要和小生說嘛?」那邊子進的冷板凳實在是坐不住了。
& K( T" l& g$ w. `「有啊,王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,將這白狐帶來與我玩耍,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!」沉星說著竟情不自禁的拍起手來。% N' m2 J% I; j4 V
王子進見她如小女孩一般天真爛漫,也不便說什麼了,那邊給緋綃使了個眼色,要他盡快離席,哪知緋綃的頭一偏,竟是不理他,繼續與沉星調笑。
" ~/ o8 ?" B& @! [2 M" |本以為沉星今夜要款待的是他,哪知醉翁之意不在酒,自己的一番心意卻又是表錯了情,眼看著便隨這觥薵交錯付之東流了。
1 H7 v( b1 ]1 R「王公子,莫要不開心,沉星在此敬你一杯。」那沉星每日周旋於恩客中,何等聰明,竟是看穿子進心事,「過幾日王公子便要上路返鄉了吧?待得再見時,便不知是何時了∼」說完,將酒一飲而盡。
! P$ z& \% L* T+ v! f3 F ^「小生心領了,便是去得天涯海角也萬萬不會忘了姑娘的!」王子進聽得她的話,心中竟是一酸,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,不管這沉星是人是鬼,她卻是沒有害人之意,對自己還是照顧,不由有些不捨。
% S5 c! H1 W/ Y; L- M3 W# l「將來王公子若是高中,莫要忘了牡丹園的沉星便行了∼,沉星永遠會記得今日的筵席,托王公子的福,才能如此開心。」
0 N. `# G$ ]0 N- G「你莫要傷心啊∼」王子進見苗頭不好,趕快安慰道「他日我再來開封,定會來找你,希望你還在那湖中載歌載舞,小生還要接姑娘的花球呢!」
( Y9 {' d& m: X1 k( A哪知那沉星聽了這話,竟更是幽怨:「他日,他日我還不知在哪裡了∼」" z0 l* v2 A+ g4 H+ l" ^9 J
王子進不禁暗叫不好,自己又是說錯話了,正不知如何是好,就見緋綃拿了袖子掩面。
7 I1 \9 |4 d0 }9 s打了兩個噴嚏,知是他不堪沉星身上的氣味,那邊沉星見了,卻是將不快一掃而光,「這狐狸真是喜煞人啊∼」說著,又去逗弄緋綃去了。
- j4 G( O+ f# V6 A; n0 l那邊緋綃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,顯是不堪其擾,卻又不便發作。王子進見了,不由在肚中偷笑,暗道:你也有今日啊∼。9 s2 i' n6 ?. E- i) B* K
三人吃酒吃的甚歡,卻見門口伺候的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,對沉星耳語幾句,沉星聽了,臉色立刻一沉,顯是沒有什麼好事。
( I' z9 ]0 b& a% c% }* h$ B只見她站了起來,對王子進道:「王公子,我先失陪一下!」
' f5 N& r3 M# f' W2 ~「我當你在哪裡啊,原來是在這裡和小白臉調笑啊!」還未等沉星離席,月亮門外便走過來一個豐滿妖艷的女子,看那年紀,估計有四十餘歲,臉上濃妝艷抹,身上五彩繽紛,像開個大染坊一般,將這世上的顏色都要堆在這方寸間了。
5 p$ V9 `9 y: N# |/ |) O" c那女子頓了一頓,繼續尖聲說道:「放著有錢有勢的恩客不陪,卻來和這些窮酸吃酒,你以為哪個會把你娶走貢在家裡啊,別做夢去了!」那聲音如破羅,如削鐵,尖利難聽,一邊說著,還斜眼瞪著緋綃,顯是剛剛口中的小白臉就是指他。
L' L2 i( S2 W! C9 K% a# |2 m/ m「媽媽不能這樣說,沉星這兩年為媽媽賺得還少嗎?這幾日識得幾個朋友,眼看就要分別了,為他們餞餞行都不行嗎?」聽沉星這樣說,王子進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人們常說的老鴇頭了。
. P6 U% i* ?9 v" Z- c「哈哈哈哈!」那邊那女子不禁大笑起來,竟像是見了什麼開心的事一樣「人道戲子無義,妓女無情,原來我這裡還出了你這麼個情種啊!你倒是乾脆隨他們走了啊!」! U& W, Y6 h+ c0 S" l9 p
「媽媽,沉星在這裡已經為你賺的不少銀兩了,難道送別幾個朋友自己都不能擅自做主嗎?」0 [, `: W1 Y: v: R% Y+ D
那女子聽了,語氣登時軟了下來:「沉星啊,我只是擔心你啊,希望你莫忘了本分!」說完,又夾著一陣香氣出去了,背影甚是無奈。
0 K/ X2 U/ R' X: U7 |5 [) L7 m她走了以後,就留下三人對著一桌殘羹冷飯,場面很是尷尬。7 Q8 D1 H' P! `7 Q; Z7 ~
「沉星,你莫要傷心,都是我們不好!」王子進道。% F( ~+ ~# B7 q/ [* ^, H
「不關你的事,誰讓我出身青樓呢!」說著,竟有淚珠自臉上滑下。
; g* o3 F% |4 V. H: ~王子進見她哭,如梨花帶雨,如芙蓉出水,心中竟有一些酸楚:「沉星,莫要傷心,我想辦法讓你離開這裡!」
6 d y4 ~- U* g: m* {: s「王公子,你不要騙我了,那麼多王侯都說過這樣的話,但都是看我賣笑,連一個要納我為妾的都沒有∼」說著,哭得更是傷心。3 E' Y9 j( n! F; r: S7 g5 a
王子進聽了,不禁血氣上湧,「你放心,明日我便來想辦法來替你贖身!」自己都不知哪裡來的勇氣。
# y! Q5 }+ O* S# ]: z) Z- E「此話當真?」沉星聽了甚是高興,立刻收住了哭聲,向王子進拜了一拜,「沉星在此感激公子大恩大德了,明日就等公子來了!」; P4 w' @. g. ^6 c
那邊王子進叫苦不迭,可是話已出口,無論如何是收不回來了,看沉星那幅模樣,更有被人設計的感覺,忙看看緋綃,卻見他在一邊偷笑,並不答話。
5 a- H* S p2 E1 K+ N' d就這樣迷迷呼呼的除了牡丹園,走在路上,涼爽的秋風進一步吹醒了他發熱的頭腦。8 R7 w3 w# @: Q+ B4 M
「緋綃,怎麼辦啊,那沉星的贖身錢是不是會很貴啊?」王子進不禁急道,她是開封花魁,怕是自己家那幾十畝田都買了都不及她的贖身錢。% c% a n. c' F U3 y( g) r, f
「自是不會便宜啊,要不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人要贖他呢∼」緋綃在那邊搖著扇子看熱鬧。+ U# M' a( }$ V' N, \) V4 e+ t
「你幫幫我吧,我到哪裡去尋得那許多銀子啊?」王子進哀求到!; v$ L4 Q) U) D1 I. k3 n
「以前就和你說過,紅顏彈指老,剎那芳華,況且她不知是人是鬼,你不聽勸告,現下這樣,叫我如何是好啊!」擺名了是不肯幫忙了。
& w2 O/ E/ S' c% M9 }3 {6 D6 C「緋綃,緋綃,幫幫我啊!我可怎麼辦啊∼」夜空中,寂靜得開封城得街道上,傳來王子進的哀號聲,久久不絕∼
8 A5 @4 z( q3 t$ E# _( g: m1 e「我倒有一個辦法,明日不花一文錢就可將那沉星帶了出來!」緋綃道。
% `% n) O. R" Z, X+ Y8 `1 \「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啊,趕快說,快說啊!」王子進急道。
V2 j# _9 D* g3 T; f「嘻嘻,你莫要著急,只要聽我的安排便是!」( Y! w1 y/ J1 o# ^' h- |5 n% R6 B
是夜,王子進回去便放心的蒙頭大睡,緋綃倒是出去了便沒有回來,神秘兮兮的不知在搞什麼,王子進見他是變做白狐出去,臉上依舊掛了一臉壞笑,也不去管他了,反正只要他還記得去幫忙贖沉星便行了。% t* }& n" o$ C8 X& f
次日一大早,天還沒有亮,王子進變被緋綃從被子裡拖了出來。4 _; q2 l$ f& M- E( E
「啊,幹嗎這麼早啊?要去奔喪嗎?」王子進迷迷糊糊的說道。: M6 O/ Z! h! i# }$ V! {! u
「沒有錯,就是要去奔喪,趕快換一身素白的衣裳,我們一起去!」& w! b) J5 l% g! T2 Q
「沒聽說你在開封還有朋友啊,昨天晚上就是忙這個嗎?」王子進挑了一樣顏色最普通的衣服「黑色行嗎?」
% N1 N, e7 J. e+ l; g7 E「可以,可以,我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見過的∼,我們趕快走吧!」說著兩人便出了門。) W- Q& Q3 Q# y: Q4 \
王子進心中不禁納悶,緋綃的朋友好像就我一個啊,難不成這是給另一隻狐狸奔喪去,過會兒靈堂裡不會供著一隻狐狸吧?3 }" G$ V/ X, G$ `- n/ j7 N
兩人順著街道走著,路上真的遇到一家出殯的,紙錢灑的滿街都是,哭聲也甚是動容,不禁聽得王子進心中發酸,生老病死,每個人都是無法逃脫,不知何時,自己也會變做枯骨一具。
. d$ O/ T( }, q4 O/ |1 u+ |正想著,那邊緋綃已經聽了下來。「子進,我們到了!」 I( F% [, t, s8 D1 w" ~6 g" V
王子進抬頭一看,見眼前兩扇朱漆的大門,上面一副牌匾,水紅的三個大字,正是牡丹園。* H+ {( r; Q2 ]- B! p- X
「怎麼到了這裡?莫不是緋綃這幾日陪我來,認識了相好的,哪想那姑娘香消玉殞了?」正想著,那邊緋綃已去跑了敲門。/ F6 T7 d. a, X- S! o% |
裡面一個小廝跑來開門,神色很是慌張,「兩位大爺,晚上再來牡丹園吧,這個時候還沒有營業∼」說著,就要關門。9 U6 x/ d: l( X2 h6 ^2 |! [
「慢著,我們是昨日說好了來替沉星姑娘贖身的,麻煩你去通報一聲!」- V; j; q: c) Q' D' K& q
「沉、沉星姑娘,你們當真要替她贖身?」那小廝慌道。$ \* l: ~, m- @6 O- \
「不錯!」說著,推門便進了去。那小廝也不敢攔,垂手在後面跟著。
2 t+ e- k3 b* M% m- y" D" S剩下王子進一個人在納悶,不是參加誰的葬禮嗎?怎麼變成給沉星贖身了?, S2 [" Y2 t# j8 ?
緋綃似乎對路很熟悉,一個人走在前面,三拐兩拐便走到一個房間門口,那房間佈置的很是華麗,門外掛著朱紅色的帷帳,正隨著晨風起伏。, H. [9 I/ L4 C3 u. J
裡面傳來幾個女人的聲音,好像在爭吵什麼,似乎有什麼事讓她們很是氣憤。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甚是尖利,正是那個老鴇頭。8 Q( Y9 Q8 H* \5 I+ h7 R4 u
緋綃領了子進推門進去,裡面幾個女子都是一驚,忙回過頭看,臉上都是一副驚恐表情。
! X& g/ [; T3 I1 v「這莫不是見鬼了?」王子進調笑道,「我們今日來是給沉星贖身的!」
- o3 Q5 D7 b+ F/ |1 O這話一出,那幾個女子更是害怕了,指著床道:「你要贖的是她嗎?如果是的話,趕快帶她走吧,莫要聲張啊∼」
# U- x' s7 S. ^9 L* c# b1 q王子進探頭往那床上一看,只見帷帳層層疊疊看不清什麼,一縷黑髮自裡面滑落出來。再伸手一撩,竟然是一具乾屍躺在裡面,眼睛只剩下兩個黑洞,腮上沒有什麼皮肉,只是衣著甚是華美,越發襯得那乾屍面目可憎。王子進嚇得一下坐在地上,「我、我要贖的是沉星,不是這乾屍啊!」
- @. X( q8 T/ W1 E% y& e「沒錯,這就是沉星姑娘,昨夜不知發生什麼離奇的事,她竟一夜變做這般模樣。公子你趕快將她帶走吧,莫要讓外人聽說我們這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,攪了我們的生意。」那老鴇頭很是著急。9 }0 I/ W5 r- C4 }: B
什麼,這就是沉星,昨夜載歌載舞,昨夜還是人面桃花,怎麼一夜只見變成了這番模樣,沉星天真爛漫的笑臉又再他面前浮現起來,雖然知道她是異類,但是,但是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啊。
# n2 t) g' A9 U5 K# h8 M可是現在,只留了一具枯骨給他,叫他如何是好啊?難道真是紅顏彈指老,這也未必太快了一些,想著,眼淚\不禁留了下來。8 G: d" \. U7 b% {
「子進,莫要傷心,我們將沉星姑娘帶回去安葬吧!」
$ T# ~8 ?+ w g6 h; k「安葬,對,這是一定的!」這些青樓中人多半勢力,不能將沉星的枯骨留在這裡。想著,一摸眼淚\坐了起來,忙用被單將那枯骨捲了,一把抱走。
/ f7 L5 Y F4 q, L* E那邊緋綃道:「多謝各位成全,只是我這兄弟對沉星至深,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夠帶回!」
' J6 K" \4 u- c6 I「不謝,不謝,你們趕快走吧,千萬莫要聲張啊,我們就說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∼」說著,那老鴇頭甚是傷心的樣子「這孩子做夢都想離開這裡,嫁得一個好人家,算是了了她一幢心事吧∼」
" B1 ?( p2 A) @9 a! W6 n) a王子進聽了,眼中又是一片朦朧起來,忙抱了沉星走了出去。: V9 e! U& y, c. z7 ?, }* t! J% M
那邊卻見緋綃嘴角還是掛著一絲笑意,他見得慣了,已是沒有什麼感覺,知道緋綃見了誰都是一具枯骨一樣,死亡在他那裡,本沒有什麼。
; C6 F; l$ y: v9 C' u% T9 u$ l外面的太陽還是沒有升起,王子進一個人抱著沉星的遺骸大步走著,風捲起綾羅,帶出一縷黑髮,拂到王子進臉上,還帶著一絲香氣,沉星啊,沉星,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為你哭呢,你活著的時候,那麼多人為你喝彩、叫好,那麼多人為你傾倒,現在卻只有我一人為你掬淚\。
; m4 i8 U( M, ^$ E6 I% a( h. \+ \" L身後牡丹園依舊繁華絲錦,正是雕簷畫柱應猶在,只是朱顏改,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。
# K" a) B' k' [# U9 h! C" ]王子進抱了沉星的遺骸不往客棧走,卻在路口拐起彎來。
# ] }0 @( C" x" O# G' k* a' M緋綃在後面急忙一把將他拉住:「你這要去哪裡?」, i/ ?, k) G' X
只見王子進回過頭來,兩隻眼睛已經哭的腫得像桃子一樣:「我,我記得前面拐角有一家棺材鋪,我這便去訂了一副好壽材去∼」7 m, K+ ?/ v* ]. H5 x/ |
「子進,我們回客棧吧,我這就還一個活生生的沉星給你如何?」緋綃看了他的樣子,只覺得好笑。 o8 L( @( O# w
「此話當真?」王子進不禁奇道,自己手裡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。& m K6 r/ u+ \; W; J4 g w+ H, ]# z
「那是當然,趕快隨我走吧!」說著拉著王子進便往客棧走去,那王子進聽了緋綃的話,竟很是高興,步履也跟著輕盈起來。4 Q3 K; n& V: w9 A7 {
兩人回了客棧,王子進將沉星的屍體放到床上,那邊緋綃急忙將門扣住。4 _2 g% y9 a' C& P! P3 j& p
「怎麼個活法啊?」王子進見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,讓她復活哪裡有那麼簡單。7 c% P1 H3 _: G0 \* v- ~
「嘻嘻,其實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來,好令她和死人無異,我們這才好不花分文將她領走嗎!」緋綃在一旁笑嘻嘻道。
( S( T! L2 h1 k: o# K( l「緋綃你好厲害啊,然後我們再將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,對嗎?」王子進聽了,立刻心花怒放。! X6 Q' D7 r t. f+ I! `- w
那邊緋綃卻面現難色,「就是出了一點差錯∼」
8 y8 |0 v1 A3 `「差錯?什麼差錯?」子進的心裡的花只開了一半便凋謝了,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升起。2 A+ q0 x# R4 X1 w, X1 C
「若是尋常女子,取了魂魄出來,自是和生時無異,你再看她的臉,像是死去多久了?」. p+ O4 r" k% b. ]4 I( C% W( k
王子進回頭看了一下,那屍首的臉上竟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肉,眼睛更是只剩下兩個黑洞:「大概,少說也有十年了吧∼」& Q" U4 a i Z1 P* R/ M& @2 t
「正是如此,才比較麻煩,這個沉星就是已經死了十幾年了,現在的樣子,便是她本來面目!」) @# Z$ [9 C5 c; x
「那有什麼法子可令她變回原來的樣子啊?」
/ {" I, |1 N: P. o+ E" S「這個,這個比較難辦,她的魂魄回了肉身,要想辦法恢復原狀,那才糟糕呢!」2 ]% K& O% r% e+ E& N1 f' g
「恢復原狀有什麼糟糕啊?」王子進現在已經是一頭霧水了。6 o# M1 ]+ L- Z) x
「你想想,她是一具乾屍,如何能長得皮肉出來啊?」緋綃問道,「而且她現在的身體還並不是她的本體,所以要長肉的法子只有一個!」
% S$ U, ^" K* @7 ?7 l, B「難、難道……」子進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,自己的所見,沉星一身緋紅,臉上也是差不多這般模樣,那一手鮮血,現在還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裡。
$ [8 x: d8 N9 U8 a2 j已經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,但是他卻不願也不敢面對。
: j# B( ]1 w( j- \% s$ |「子進,不錯,就是吃人,她吃了人自會長出皮肉來,多年來,她也是以此為生,只是她自己也尚未發覺而已!」6 _9 q7 c" Y3 r, N
「你不要說了,」王子進雙手抱頭,甚是痛苦的模樣,「我們就讓她這麼死了好嗎?她這樣活著,又有何意義呢,空是受罪而已!」8 b* h+ U& r1 h. P1 ]5 n
哪知緋綃卻搖頭道:「那可不成,我昨夜答應了她會讓她自由的活下去,怎麼能食言呢?」
" r# X! Z- P# n& X. F: }% e% S說著,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來,貼在沉星的額頭上,嘴中還唸唸有詞。只見那乾屍真的如有生命般慢慢坐了起來。* c% D. V! U, [5 [/ F' K) h$ ]
王子進看得呆了,眼見著沉星的乾屍慢慢的走下床去,掠過自己身邊,逕往門外走去。" _) Z' o) V6 ?0 v0 @7 Z
「不要出去啊,你這個樣子,怎麼出門?」說著便要將她攔住。
6 _5 L+ w0 p k6 ~% J" ?哪知後面緋綃比他還快,一把拽了他的胳膊,「子進,她這便要去想法生皮長肉去了,莫要攔她,待她長出人的模樣,自會回來的!」 V2 V$ }: D4 e" L, t$ B# ~) T
王子進看著,那華麗的紅色綾羅,繡著金色花朵的綾羅,裹著一具枯骨,不禁淚\眼婆娑。% Q3 b/ j0 A T& P
緋綃見了,伸出一隻手,擋在他眼睛前面:「子進,子進莫要看了,你要忘了這此情此景,你只要記得她的美、她的好就行了。」
% c K- j, O8 m, o( z緋綃的手,冰冷而潮濕,還帶著一絲芳草的氣息,子進的眼淚,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著,為什麼,不論是人是鬼,都要承擔著這樣多的痛苦呢?
$ W W9 r, _+ o: }' Q% z沉星的笑厴,如花一般,又在他的記憶中綻放開來。
Q5 I! w* T& Z+ v過了約有兩個時辰,子進哭得也累了,竟歪在客棧的床上睡著了,那邊緋綃將他推醒,「子進,沉星快回來了!」
, O& A7 P1 P7 f6 _5 W* V8 C王子進聽了,一骨碌爬了起來,「你怎麼知道?她還能找到這裡?」) w+ Q- L+ X( a b
「她的魂魄在我這裡放過,我自然知道,如果沒有問題的話,她也不會忘記是從何處出來的!」緋綃答道,「子進,快去下樓等她吧!莫要多出什麼事端才好!」$ \: W5 W/ Y7 p9 l
子進忙跑下樓去,也來不及整什麼衣冠了,蓬頭垢面的站在樓下,只見路上幾個人正坐在攤上吃早點,還有小販正抬了貨擔出來準備叫賣。" @' p$ I w8 j# B+ D3 }
灰濛濛的路的盡頭,只見一個紅點由遠及近,慢慢走來,彷彿是誰在一副黑白街景上用筆點了一點硃砂。& @% f8 m& t; t# w# y9 j1 C
那是風華絕代的艷,是灼灼其華的艷,是奼紫嫣紅的艷,王子進只見那一點艷色婷婷裊裊的向自己走來,心中竟是百感交集,不知該為這艷悲哀,還是該為這艷喜悅。; V) E b1 h4 G" }1 U
那邊沉星見了王子進在客棧門外等她,臉上立刻燦爛了起來,幾步小跑,撲到王子進懷中,「果然是你,果然是你∼」; V0 F9 g" W3 E" i4 m- Y
王子進覺得兩手中儘是溫暖,鼻翼中也是一陣芳香,誰又能想到這個溫香軟玉般的美麗女子是一具乾屍呢?
5 W) B% c! T- u& M# P, c1 `「果然是什麼?」王子進忍著眼淚問道。
0 p, {$ J7 W$ F. y0 n沉星貓一樣趴在王子進懷中道:「以前有一個道士見了我,說今年會有一位貴人帶我離開那煙花之地,當你接得我的花球時,我便在想,會不會就是這個呆子呢?」說著抬起頭來「現下看來,果然是你,我真的好高興啊!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帶給我的,謝謝你!」
7 q+ Z( e. K& L5 K% p王子進見了她的剪水雙瞳,不禁愛惜的撥了撥她額前的秀髮,「我答應你,還會帶給你,更多的幸福∼」說著,覺得自己心中的一片柔軟地方竟被觸動。
: T6 Q( |( \% a! Q, e那邊的樓台上,緋綃看了這一切,不禁搖了搖頭,歎了口氣,放下了窗戶的簾子。+ d& T7 u r+ a1 J
人生自古有情癡,此恨不關風與月。4 n& h1 _# E% v7 w: g5 B
沉星上得樓來,見了緋綃,更是高興萬分,急著跑過去要去逗他。, Q5 Y' q- K) f
王子進忙拉住她,「逗狐狸也不急這一時啊,你先坐下,換件乾淨衣服吧!」+ X0 x* F1 Z6 U0 q# O J# ^
「咦,你怎知我衣裳髒了,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將衣裳弄髒,還不知道怎麼弄的,我剛剛就發現衣裳好像又髒了!」% Z' m! a2 ~+ h( i+ J3 h
王子進忙去自己的行李裡找了一件乾淨的袍子讓她暫且換上,將她的衣服隨手丟在旁邊用來沐浴的木桶裡,只見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暈成了紅色,王子進見了,忙別過頭去,生怕那血水再讓他想更多的東西。; U3 K+ [& P9 J1 s0 y L
回了屋裡,只見沉星一人對鏡梳妝,緋綃不知何時出去了。6 P3 [. ~% w8 |3 |, [: V+ A- p
「那個,你將來有何打算呢?」王子進問道。
6 W' d3 g9 V2 [6 `" i' }. x沉星側著頭,不以為意:「還能怎樣,自是跟著你了!」9 P2 R# h4 N; c9 z8 r
王子進聽了不禁嚇了一跳:「什麼,你要離開那牡丹園,連自己要做什麼都沒有想好嗎?」4 y6 D1 t1 B; c$ o4 [
「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?」沉星聽了,頭不禁垂了下去,手裡捏了梨花木的梳子,很是傷心的樣子。; U; F* h- E( n$ T. w+ C, c! \) V
「不是、不是!」王子進見了急忙分辯:「我帶你出來,並不是貪圖你的美色啊,如此趁人之危,不是我王子進做的事!」
! M: Y" @4 W' a4 }* M" L「連你也嫌棄我嗎!嫌我出身青樓!」沉星說著,又哭了起來「以前我便對自己說過,若是誰救得我出來,我便嫁了誰,可是現下你卻嫌棄我!」
1 B* @) z) _0 I* D ]1 {9 e3 @王子進心道:你又何止出身青樓,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沒有嫌棄過你。忙說道:「不是不是,姑娘誤會了!」
$ e' l! R( [. B6 A& ^: L「那就是說,你會娶我了?」沉星聽了這話,眼中滿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。- A2 k3 c: F, d
「耶∼」王子進不禁語塞,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,她何來這種想法。
7 _ C1 m4 {! \+ p) ~9 y5 ~那邊沉星卻很高興:「太好了,我也要當新娘子了,要穿大紅喜服,披了鳳冠霞披了!」6 h) I3 V, e3 Q7 l( d a+ q
說著,明亮的眼睛中竟有淚水滑出「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,真是做夢也想不到∼」. ?0 j8 R8 u6 {& N6 ^+ y
王子進見了,心中竟是一酸,也不想拂了她的意,只好點了點頭,反正按緋綃說來,自己也沒有幾年好活,大不了陪了她幾年算了。' ?+ l. c4 W# M9 ?5 d8 D6 N' g
兩人正說著,那邊緋綃卻領了客棧的小廝過來,「就是這位姑娘,再幫她增加一個房間!」
3 t0 q6 z ]0 ~9 [沉星見了,竟是破涕為笑:「你這狐狸還會定房,真正有趣!」說著,便又跑過去,伸了一隻玉手,去摸緋綃,緋綃這次倒也不避讓,不去理會她,那邊吩咐小廝去收拾房間,沉星得了手,煞是高興的樣子,一個勁的向王子進在擠眉弄眼。 m7 `% Z2 {5 p5 ]9 g) p; u* ?: w
是夜,王子進陪緋綃在房裡吃雞。; ?0 R& A7 ]$ b' h! i
「你真的答應她要娶她了?」緋綃問道。3 r2 B" [' q; q9 _3 A) e3 P' @- A
「是啊,她那麼可憐,我又有什麼辦法啊!」王子進也很是頭痛。1 v# I4 O) v! w+ X1 _8 L2 o
緋綃吃著雞腿,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凝重:「你要考慮清楚啊,她早已死去多年了,與她成親,只會讓你的陽壽更短而已。」/ z. ?4 l) ]0 C) N: X+ ]8 p
「是嗎?」王子進倒是不以為意「短就短吧,能換來她幾日開心就行!」$ [9 P3 \6 D. p/ |/ U; W
那邊緋綃搖了搖頭,很是失落的樣子,繼續吃雞去了。( J; A4 j( n! O5 T8 y) G
次日早上,王子進去叫了沉星出去遊玩,卻見自己的新袍子在她身上又滿是血跡了,不禁傷心,看來晚上她又出去找了食物了。
3 x, i, S6 ]: k忙抹乾眼淚,將她叫醒。「快起來,我們這便一同買花衣衫去!」
5 V& e6 ~" q5 l) d5 \/ f; H% H沉星聽了,立刻爬了起來,開始梳洗,真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了。, J2 h% R% C9 N3 N
三人一上得街上,立刻吸引了路人得目光,一個是貌比潘安,一個是美若天仙,難得見到如此絕色。0 y3 F; j w1 d7 K T( E
沉星見了也不以為意,這樣的場面估計見得多了,只忙著去看路邊小攤上的東西,一副新奇的樣子。那邊緋綃卻很是驕傲,拿著一把折扇,沒有一刻鐘便換了十幾個姿勢,最後還是王子進將他拽走。 E0 R9 O, r$ g; o) B: O
沉星和緋綃,一到得街上,便立刻變成兩個活寶,王子進一個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才好找到他們。
! ]: O( N j% v待得沉星買全了所需的物品,已經是中午了。緋綃那邊又鬧著要去吃雞。 , }! ^: n4 G$ q8 w
「咦,你家這狐狸愛吃雞啊?」沉星問道。
h! O" ~# I! c「是啊,好像大凡狐狸都很偏愛吧!」
, {) [; f; O) `. M沉星聽了沖緋綃眨巴一下眼睛:「有沒有聽過『百雞宴』啊?」) o, J& m/ s) i: P
那邊緋綃一聽,眼裡頓時冒出了璀璨的光芒,王子進則是一臉死黑,雞雞雞,又是雞,如果有來生,他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雞。- l, A. u* {* Q, D
說完,沉星便引得二人去吃那『百雞宴』去了。2 z8 l' ]( Z" x
「看看,還有沒有什麼要買,我們過兩日便啟程吧!」王子進說道。* N! L9 t2 u6 Q6 j) p$ A4 I6 _
「啟程?去哪裡?」沉星聽了很是驚訝。
! K( Z) P0 E Z, j2 T) [3 B「自是回家了,我還要回家準備娶你啊!」王子進說了,很是不好意思。見緋綃一味吃雞,並不理會他,窘迫才稍減。/ \" X) M) X/ X: u
原以為沉星會很是高興,那聽她聽了這話甚是遲疑:「我、我不能離開這裡!」5 w1 d, Y( P7 T' J3 O
「為什麼啊?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這裡嗎?」/ w& H, Z! ? ]9 {6 H
「我好像把什麼重要的物事落在牡丹園了,要將它找回來才行!」
) w. o7 t4 ?$ ?! A+ P+ \「這個好辦,只要晚上潛了進去拿走便行!」說完,還不忘問:「是吧,緋綃!」/ v' `! y0 B3 G; x
緋綃嘴裡叼著雞連連點頭,這種偷雞摸狗之事原是他生來就有的本事。
, K; y9 t! ~) ]9 ~4 S沉星聽了,臉上是一片歉疚之色:「關鍵是我連是什麼東西都忘了∼」
6 |* ^ v- `$ z: Z: f- Q, s0 l王子進聽了不禁愣住,這樣的記性也太可怕了一些吧!" f5 f; Q- \5 ?8 s% f! ]8 [
「我真的忘了,好像很久以前就丟了那樣物事,但是就是想不起來,已經想了好多年了,可是這好多年中又有事情被忘記。」沉星無奈的答道。
& a4 F- m9 h, v8 N f. A( \9 c( \三人說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好法子,只好怏怏的回了客棧。5 [! S0 y% F" N8 D+ ]) p3 m, L0 N# i
當日二更時分,王子進睡得正香,卻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吵醒,睡眼惺忪的去開了門,卻見門外一張絕美的臉龐,卻不是沉星是誰?% N3 F& C1 |. f, t7 b b% j$ C9 L
「這麼晚了,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!」王子進迷迷糊糊的說。
6 o) B8 k* @- Z+ Z; T: M! j「我想起來了,想起來那物事在哪裡了,我們這就去取吧∼」說著,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輝,王子進不忍拂了她的意,忙回去穿了衣服,再要去叫了緋綃,竟見他已是整了衣冠,坐在旁邊等他,臉上是一臉凝重。
/ b( ~ Y3 R2 S/ E兩人出了門,沉星便在前面帶路,往牡丹園去了,迷茫的夜色中,瀰漫的夜霧中,王子進看著眼前不停趕路的婀娜人影,竟覺得陌生起來。% C! c! j; N$ {+ P
當晚新月如鉤,夜色如墨。照得路途不甚明亮,王子進跟著沉星走了一盞茶的功夫,覺得前面沉星停了下來,一抬頭,已經到了牡丹園。
x! x4 r; _+ m* @只見大門緊閉,但屋子裡還是有些燈火,看來是還有客人留宿。! L. Z6 w# `1 C/ J, ^2 N
緋綃見了道:「我們還是從後門進去吧?沉星可知後門在哪裡嗎?」
( a5 E3 H8 y0 s0 _+ H9 G u沉星的眼睛裡一片迷茫,只是淡淡的答道:「知道!」便又引路去了。
# ^7 D0 M' E, m5 F, G( @王子進只覺的沉星今日好像有點不對勁,但又不方便說,回頭看看緋綃,卻見他伸出一隻手指,放在唇邊,意思是不要讓他問。
) x. a F p' Y3 G8 Z過會兒湊頭過來「她好像想起什麼了,莫要阻她!」
/ `! r. M% W2 l5 ?( h ~/ D子進聽了點了點頭,看著沉星空洞美麗的大眼,不覺有些擔心,只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。
* _3 h& b" O* _7 k2 u$ D: \沉星帶了兩人到了後門,一推門,已經上了鎖,那邊緋綃見了,搶在前面,伸手輕輕一推,那門「吱咯」一聲,竟應聲開了,裡面傳來「嗒」的一聲,卻是鎖頭落地的聲音。
" Q Y2 U: S0 Y. x王子進現下有些明白緋綃那取之不盡的銀兩是從哪裡來的了。
6 l4 U/ ~. w/ v0 C: t( U, d沉星見門開了,一閃身便走了進去,望著後面的花園開始發起呆來。
+ m* j. R& L( a0 ~口中輕念著:「不一樣,不一樣,怎麼不一樣了!」
. |, m* t# z1 I* u# O% ^. G王子進聽了,不由奇道:「什麼不一樣啊?這不就是牡丹園嗎?你生活過的地方啊!」
4 j' H* X- B! v0 ~# c; n沉星伸出一隻玉手,往前指了指:「什麼都不一樣了,庭院還是那個庭院,可是假山和花木,都不同了!」2 C5 @6 O Y" D @
「莫要想這些,你不是記起忘記的東西在哪裡嗎?我們趕快去取了吧!」緋綃提醒道。: J$ y4 i9 D3 }# C7 L8 Z6 M. g
「對了,」那邊沉星像是忽然回過神來,「是回來取東西的!」! q* } l# a7 t1 J+ K
「那東西是在你的房間裡嗎?」王子進問道。
4 |+ \& N# F3 Q+ F/ h" @2 O「房間,我的房間,對了,我要看看我的房間怎麼樣了!」說著,又找了旁邊的一條小路走了下去。
. r/ D5 d9 o7 d2 t+ v「唉唉唉,你的房間在內院啊,不是在那麼偏僻的地方!」王子進在後面叫道。
2 C; p2 ?8 z- `3 Z那邊緋綃忙拉了他一把:「莫要聲張,看她走到哪裡去!」# M* d0 e+ H8 r. X4 o2 f
那邊沉星拐了幾個彎,最後在一個破舊的小屋前面停了下來。王子進見了不由驚道:「這不是柴房嗎!」' e, v. X- g6 H, P% i
那邊沉星並不理會,伸手去開了那扇木板做的破舊小門,藉著朦朧的月光,只見裡面堆滿了柴草。- k: e* n3 Z1 f2 L+ J1 r, E
「怎麼會這樣,怎麼變成了這樣,我住的地方,明明是這裡啊!」沉星很是驚訝的樣子。- Z6 z9 W- }7 B3 R( h
「沉星我們快走吧,你住的地方,該是是那邊的大屋啊!」王子進過來說道,說畢,正好看到沉星的臉孔,只見她雙頰塌陷,臉色無光,不知什麼時候竟變做這般模樣。王子進不禁嚇了一跳,她莫不是又要吃人了吧,現下找不到死的,不會抓了我充數吧?$ o5 I# m$ s/ T( x
想著,也不敢言聲,偷偷閃到一邊,「緋綃,你看,她何時變做這副模樣的∼」
5 \7 E- G* E3 b8 y% o「早就是這樣了,只是你沒有發覺而已!」緋綃答道。
' H" x4 N0 n* u$ j沉星在屋子裡環顧了一下,用手摸著窗欞,「沒錯,沒錯,就是這裡,這裡還被我刻上了記錄日期的字!」
' ]! D+ m9 E# s) J' W6 U8 Z# i語畢,還哼起了歌:「可憐樓上月徘徊,應照離人妝鏡台……」卻是初識時唱的那首《春江花月夜》,沉星唱著,深陷的眼睛又迷離起來,好像思緒已經回到很久以前。王子進見了,不由傷心,她這般模樣,卻該如何是好,想當日沉星一襲紅衣,美若天仙,一首《春江花月夜》唱得如天籟之音,也許自己是不該接得那花球,那樣的話,她還是那個在湖面上載歌載舞的仙子,也不會如現在這般,變做枯\骨,在這吟歌唱曲,一樣的曲子,現在聽來心境卻是完全不同。9 \# T/ j) g, q$ N- t
沉星唱了幾句,歎了口氣道:「如玉姐姐的歌,真是好聽啊∼何時我也能唱得如她那樣好呢?」語氣中甚是落寞,看那樣子,像是回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,將子進和緋綃都忘到了腦後。: h- _7 ^4 ^: n; W; o0 m
只見她突然像是想起什麼:「鏡子,我的檀木鏡子呢!」# K3 N- [. T7 ~ y$ F
王子進聽了不禁鬆了口氣,心中暗道:總算想起要找什麼了,不過是一面鏡子,拿了趕快回去吧,可莫要這樣了,不然自己會被她嚇死。% b" x: x. ]3 t
只見沉星甚是著急的樣子,披頭散髮,忙去搬角落裡的柴草,王子進見了,也去幫忙,卻不忍心看她已枯朽的臉孔。
( U7 R1 H1 M7 z" W兩人搬得一陣,柴草便被搬空了,沉星在那角落裡摸了半天,竟拉出一塊磚來,將手伸到那磚縫中,摸了一面銅鏡出來。5 w% s3 D1 d$ y) f/ b+ V& f
只見她很是高興得樣子:「這是我的寶物啊,總算沒有丟失!」
; k+ {" e& |' i/ z+ d7 J+ O王子進見那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,現在已經腐朽的不成模樣,不過從周圍那檀木的鑲邊,可見做工很是精美。! W7 h7 {, K, R C
沉星說著,倒轉了那面銅鏡,將鏡子對了自己,用袖口將鏡面的浮灰擦去。$ h, P8 x2 F) Q( v% l+ ?2 B
王子進見了,忙伸手阻道:「莫要照那鏡子∼」, A- y) ?" p* B6 M
可是已經來不及了,只見沉星一把扔了鏡子,雙手捧著自己的臉,一臉惶恐的模樣,:「剛剛那是什麼,那可是我自己嗎?怎地變成這般模樣?」
; A; G& V+ X& x6 ~, d王子進見了,一把將她攬在懷裡,「不是的,剛剛那個不是你!那只是一場惡夢而已∼」
/ M0 }* s& I k+ t7 w只覺得懷中的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,抖個不停。過了一會兒,只覺沉星停止了發抖,幽幽的道:「王公子,我們這是在哪裡啊?」
2 k# |) B0 M# U$ g+ E) K0 E$ J王子進聽了心中一震,忙抬了頭看向緋綃,緋綃正在拿著那面鏡子研究,見了子進的目光,也是一臉迷茫。
% s' C, `3 _5 \只見懷中的沉星抬起頭來,一張明媚的花顏,似能擠出水來,還是平時的樣子。2 I$ U( ^( V0 o, M7 S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沉星環顧四周道:「我怎麼會在這裡?」
. K" |6 ~' b# k+ G. \5 [王子進忙扶她起來,幫她拍拍身上的泥土,「這是牡丹園的柴房啊?是你領我們來的,莫非你現下全都忘記了?」3 o/ s Q5 O: y/ n- c/ ~
「是嗎?」沉星還是很納悶;「我怎麼會領你們到這裡?」說完又看了看那窗子,「不過,這裡好生熟悉啊,這窗欞,好像在哪裡見過!」2 y! O- |+ G# d& B
「不管這麼多了,既然拿了東西我們就快些走吧!明日便啟程回家!」王子進急道。4 Y- h: I+ O3 T
沉星的手又像剛剛一樣在窗欞上撫摸:「啟程,要去哪裡啊?」頓了一頓又道:「東西,又何嘗拿到了?」5 F! ~" o# u: t7 m
「沉星姑娘,你要找的不是這面鏡子嗎?」緋綃說著拿了那面鏡子遞給她看。
$ H8 n5 H- D$ a% j" j8 q沉星很是驚訝,忙接過了:「小狐狸,這不是我要找的那樣物事,不過,看到這個鏡子我也好生熟悉啊!」
, ~6 {3 f* B2 ?/ h) S; |聽了這話,王子進和緋綃不禁對望一眼,兩人都是一臉茫然之色,心中便如籠罩著一團濃霧,這事情自始至終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。- j1 g9 L6 b$ I
緋綃沖王子進使了個眼色,王子進會了意,忙去問沉星:「你怎知這不是你要找的東西?你不是連自己要找的是什麼都忘記了嗎?」
( I) E: x* B9 `) j4 |沉星拿著那面鏡子喃喃道:「我只知自己見了那東西應該會有很傷心的感覺,看了它卻沒有,有的是一種愛惜的感情!」
, J' Y% [2 ?/ y5 u- |/ h說畢,又拿了那鏡子自己照了照,月光不甚明亮,鏡子裡的影子越發模糊,「我好像也在哪裡,照著這面鏡子,」說著偏了頭像在想什麼事情:「就是鏡子裡的人,好像不是這個樣子。」/ M( f& \' t! [7 s4 Z% ^( Z
子進聽了,越發覺得害怕,忙道:「我們快走吧,不要理什麼鏡子了,不是這個我們明日再來找吧!」
% ^) Y% Y& |6 w4 u說著,拽了沉星就要出柴房,沉星一個拿捏不穩,只聽「噹」的一聲,手中的鏡子掉落在地上,不禁脫口而出:「我的檀木鏡子!」7 Z* y0 |7 S7 f+ S+ F6 X6 Q
王子進不禁疑道:「你全想起來了?」
8 E, ?& C/ z7 D: ~3 a「是啊,我怎麼會知道這鏡子是檀木做的?」沉星自言自語道,再看那鏡子,已經腐朽得不成模樣,哪裡能看出是什麼材料做的。: m! u% z3 r: T7 {) q. X, q
那邊緋綃見了,對沉星說道:「你再想想,這裡還有什麼熟悉的地方?」# q; j: e9 `2 {
沉星聽了,又看看四周,眼光望向門外道:「我記得這裡,春天時是一片桃花林。」可是外面是一片要轉黃的桃樹,哪裡有什麼桃花林。沉星說著,走出了茅屋,眼光又變得迷離,彷彿桃花林真的在她面前似的。! A- S: Q5 z1 _
王子進和緋綃忙跟了她走了出去,月光下,沉星幾步一想的在前面引路,不停的聽她在說:「不是這樣,不是這樣!」「變了,怎麼全變了?」! \. a, U) j1 l- P5 W4 t) ^8 p, T0 }
王子進見她辛苦,忙拉了她的袖子:「別想了,我們回去再想辦法!」* }1 }- @- L4 b8 g; o" G
沉星卻一甩手道:「就差一點了,就差一點就知道那個東西是放在哪裡了!」說著,往桃林深處走去,又拐了幾個彎,繞過幾個假山,停在一株桃樹旁邊。
0 }9 d6 Q5 }* k1 f6 w- b# l王子進見了,甚是擔憂:「我看她那個樣子,取了東西也未必是好事,還讓不讓她取啊?」4 \ k) N, v) v% H
緋綃看著沉星落寞的身形道:「讓她取吧,屬於自己的東西,終究是要找回來的!」6 `$ i. G& j$ g& w2 h( \ Y
王子進聽了不禁一驚:「莫非你已經知道是什麼?」) I7 n4 @3 V1 x+ W
「八九不離十吧∼」緋綃並不看子進,眼中只是向沉星那邊望著,看她要走到哪裡去。5 o$ s! e, X! L. U+ v; g
「那是什麼?能告訴我嗎?」
9 {* u2 `2 d5 V: E6 O3 M哪知緋綃並不回答,卻道:「沉星在衝咱們招手呢,趕快過去吧!」
2 h3 f3 o; @$ L( S/ ?" c l王子進一看,只見沉星停在離他們大概十米的地方,長髮披肩,面若玉盤,眼若燦星,身上披了一身淡淡的月光,真正明艷不可方物,王子進見了,眼睛不知怎的竟潮濕起來,總覺得沉星像是能駕鶴的仙女,不知何時就會離自己而去了。. y/ t( t7 R2 ]$ c1 ^6 h$ P' E
兩人過去那邊,卻見一棵茁壯的桃樹,那桃樹枝葉生得甚是茂密,連下面的草也是鬱鬱蔥蔥,此時已是晚秋,但是根本看不出來有衰敗的樣子。; j6 K Q$ b# p& t: ^+ T$ W7 ]; ^
「好像就是這裡了!」沉星道:「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!」
& V' a b% m$ r& h: [, Z8 e王子進抬眼看了一下桃樹,只見樹幹大概有半個懷抱那麼粗,枝葉也伸展的有二、三米遠,不禁愁道:「這麼大一棵樹,要怎生將它帶走?」
& u( ~' k6 Z, }( C「不是這棵樹!」那邊沉星哭笑不得,「我要找的東西就埋在樹下!」4 E( I* h6 `( G
「啊,這個好辦!」說著,便去旁邊尋了一片瓦片挖了起來。挖了幾下,發現土很是結實,忙道:「緋綃,快來幫忙!」卻見緋綃拿著扇子,躲了老遠,顯是不愛做這樣的力氣活。/ Y/ A% z) e% R( b' n! f; l9 { g1 P: [
「我來幫你!」沉星說著,也找了一塊木板,幫王子進挖土。* R" I% Y& @/ k8 ~! a, D
「你莫要動手了,不要傷了你!」# g5 F1 w/ [( h+ M
那邊沉星聽了甚是感動:「王公子,你對我真好,待取了這物事,我便可以隨你走了!」& e5 l6 o }$ }4 T, x X5 a
王子進見她沾了泥土的臉,突然覺得心中一陣溫暖:也許,就這樣和沉星一起走了,快快樂樂的過了一輩子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是的,取了這物事,便可以遠離這繁華俗事,和沉星雙宿雙飛了。
3 J8 t. E. `- X. F: ^: t想著,忙加快動作,想將那東西快些挖了出來。可是兩人一起挖了好久,土下面依舊是什麼也沒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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