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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希望 …… 快些死 …… 」

火光給吹熄，蠟燭滑下最後的眼淚。 ! |0 l* u( H' z  M4 |+ \

「生日快樂。」

四周空無一人，沒有慶祝，沒有生日派對，但有願望，蛋糕，和禮物。

「 …… 若生，雖然你還小，但我知你聽得懂的。爸爸很快便會離開你，這兒有一份禮物，你在十八歲生日時把它拆開吧 …… 」 8 ?( H- n2 m  w) M3 G8 v# g$ p;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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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生拍一拍絲帶結上的塵埃，好呈現再不溫暖的粉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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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多謝爸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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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裝的彩紙不是被撕去而是散落的，一片片花瓣般凋零。若生唯一的一份禮物，是一面鏡子，一塊倒影著暗啞的獨特玻璃。 6 D5 r5 A/ W8 J& L0 s6 C" J3 [

鏡中的憧影若隱若現，若生向前踏一步。然而， ; G" s7 c4 L5 \6 x2 Y+ c

若生有著絲一般的觸地長髮，一浪一浪的捲曲出海水的溫柔；玻璃另一端卻站著短髮的男子。鏡片反映的並不是若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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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誰？縱不相識卻感覺不到敵意。那雙眼一直在凝視，當若生再走近時他也朝著鏡子接近，然後愈來愈近，一切就好像真正在照鏡子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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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日鏡子的影像，前後的動作該和產生影像的物體一致，但左右是相反的。可是若生在鏡中的影像，動作的方向跟若生的一樣，他跟隨若生伸出了右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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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隻手雖是雙雙到達鏡面，卻形成永不相交的兩道平行線，維持了不到一剎 —

在觸及鏡面的那一刻，若生被莫名的拉力吸進了鏡內。回頭一看，鏡內的影像卻到了鏡子之外。

若生再走到鏡前，試圖從入口處返回，豈料只踫到實在的玻璃幕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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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困了嗎？不單是觸摸鏡面，若生開始用力地敲打。

「嗄 …… 放我出去呀！」 2 n- E" v9 S# c" J5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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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理呼喊，站到鏡外的男子更轉身走開，舉動不再是任何人的反照。 ; Q( h9 M: ?- ^% _*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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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鏡內的若生，內心的驚惶隨男子的遠離一步步的遞增。周遭並不是真實的倒影，而是靜幽幽的，連呯?的心跳和急速的呼吸也顯響亮，打落的光線亦只得由鏡外進入的那些。 ! r# ?( W2 o, K0 o% W7 S0 R

哪有人願意逗留？更莫說闖進寂暗，就是瑟縮貼近鏡子也足以令若生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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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的世界，是一個可怕的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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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校，吵雜而醜陋的地方。 ' w; c4 F! v# Q2 s5 W

「快避開，被詛咒的人回來了！」 : U0 _2 ^5 s! m& x+ g0 G5 N2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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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一區，有一個家族，世世代代的子孫都年少喪失雙親，人們說是被詛咒了。奇怪是家族的血脈從沒有終斷，詛咒亦從來都應驗。 ) y- S" f8 _+ j: a: B) j0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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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知道嗎？昨天有個臉容跟她很相似的男生，前來打傷了尹前輩！」 . c. |8 i1 N) x5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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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尹前輩？不是幾天前戲弄若生的那個人嗎？那一趟若生可慘呢！」 & Q& R4 }& R  g( d8 S% p/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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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就是嘛！那個男生名覺生，我肯定是若生用什麼咒語弄回來的。」 % P2 }! q4 S1 C: ]6 ~3 F# m# l

熱烈的討論還有下文，但若生的思緒停留了。 $ Q* }* ]; J8 h& f) g# v9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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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是 …… 覺生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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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嗄嗄 …… 」若生關上身後的大門，快步來到鏡片前。

「你是 …… 覺生？」 / N- Q: v/ m' c3 E, g%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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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神秘出現的男子仍舊站在玻璃的另一面，仍舊是一語不發。

「多謝你 …… 」一句謝意加上由衷的淺笑，若生向著鏡子再踏前多一步，「你一直到在鏡內嗎？那一定很寂寞 …… 」 + p5 m0 w( x3 ?2 v. l

「你想的話，我可以再跟你調換位置。在鏡外的世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，不一定要為我而做的。」 # E8 |6 g; Q8 T8 {1 A. N0 _- Z. I

— 沒有你的世界，我不嚮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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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 …… 我們的家族，一向都單男相傳，令命運的血統純正流傳 …… 」 : u$ D3 n7 H- [+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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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生就背坐在後頭，跟自己只有一鏡之隔，可是 ……

「 …… 雖然若生是女兒，可是家族的命運也會在她十九歲時重演 …… 」 ) a, M% Z1 q% A2 l4 }# e

可是為什麼聽到的不是少女的歡欣，要是過去的迴響 ……

「 …… 一代傳一代的痛苦是時候終止了，我要你在若生十九歲前把她殺掉 ……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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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 …… 那兒有很廣闊的湖倒影綠得青蔥的山嶺，可惜我那時年紀太小了，可以的話真想再去一次。」 4 ~" o; G. J- y-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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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相簿的膠面保護著小女孩跟父親幸福的回憶，映照樂然陶醉的若生。

覺生轉過身去，是因為鏡外的若生也同樣面向鏡子來。 ! Q) |4 |1 I  N2 e7 b

「覺生，我們一塊兒去吧！」 2 b' S2 V. j; @  e) h3 C

— 我是來殺你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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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踫著我們算是你倒霉吧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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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放開我！」

若生拼命的掙扎，但一名弱質的女子，又怎跟幾個大漢來。 # }% S8 {" D/ a9 r

「不要動！」 ! I& b6 V: R; B( n- L. {

他們一個把若生按在地上，一個將她的雙腿分開，對她不客氣起來。 ; R, R0 `8 L) X- Z-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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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停手 …… 救命呀 …… 」

就是想呼喊，也被蓋緊了咀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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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救我 …… 」即使是無聲的，若生依然希望有人可以聽到，依然渴望有人會前來拯救，「覺生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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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呃 …… 」淚水從那一刻的絕望開始，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流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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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生抱膝坐在鏡子的一端，跟她相對的覺生亦坐在鏡子的另一端。 ) z; c) h5 b. @: B$ C2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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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不到，雖然若生只是側身的坐著，那一縷縷散亂的長髮撩踫著哭得發抖的身體，除了髮絲間連綿滲滑的淚水以外，根本就看不到若生的臉容。 6 g# f' k, ~4 x* q! b" H

不過就算是看得到，覺生亦擺脫不了鏡面的掣肘。覺生跟若生相距的，不止是一面鏡子的闊度，還是永不交接的淵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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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 假如可以觸踫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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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凌晨過後，我就十九歲了。」 $ l) ?  ]4 \: g) E) [  i5 e
原是一珠的火點，在鏡子的面前變成一對。 9 b& V' z$ G3 P5 `( _/ D2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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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一年來，很多謝你伴我渡過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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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了，時間比從前的流得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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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雖然你從來不說話，但我知道你是用心聽我傾訴的 …… 」 % i/ W/ G2 v3 N6 V

「 …… 我沒有朋友 …… 」 % s/ q% b0 P! N4 \+ y.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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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從你雙眼可以看到。」 , V% }) z; o2 \! ?/ r 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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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 …… 沒有家人 ……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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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十八歲那年，我的生日願望是希望快些死去，」

「 …… 一直以來，我都是孤單一個 …… 」

「今年我願望可以觸踫你 ……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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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慢慢地移動手臂，從肩膊到指頭逐寸伸直。覺生的身體亦於同時起動，但今趟鏡內的倒影跟實體的動作左右相反，一左一右的指尖在互相靠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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秒鐘一下的撥動把時間帶到凌時，也是雙手在鏡面相逢的一剎，不知從哪裏吹來的風擦滅了蛋糕上的燭光，就好像是願望給送出 …… 9 e5 c! X* ^) u/ r4 T0 H! N# ?

— 再久一點 …… 我想伴著你再久一點 3 t8 U; \& ]& F

「以下是一則新聞報道，一名女子被發現倒斃於住所內，現場遺留一大灘血蹟及一面約兩米高的全身鏡，鏡面玻璃碎裂，經法醫檢驗證實女子懷有三個月身孕，警方暫時將案件列作自殺案處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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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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