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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29 AM | 只看該作者

(轉貼) [中篇] 一幅油畫

第一章租房; M6 F8 c  V5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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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星期六，天氣真好，陽光燦爛，萬裏無雲，雖然6 g' U: L0 {/ X1 I# I- d6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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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風，但不大。暖風拂面，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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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，驅驅潮氣，把幾棟宿舍樓8 l1 w* q6 S1 ~' s8 |7 v 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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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。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，清一色) _$ k; A% _5 j! x1 Z2 W8 B" S! n! V

的藍綠相間，蔚為壯觀。
　　
　　天氣雖好，我卻心情不佳。3 r, D- i3 i& M. t
　　
剛才我還沒起床，手機響了，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，按下了接: |: V+ a/ C- `2 R: r7 s6 @; Z  g

聽鍵。“誰啊？”我沒好氣地問。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5 O% [0 M# ?& q% k' q* Y

太好，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，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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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不是還沒起床？！”對方問道，似乎很生氣的口吻。是! S% Y7 t/ I5 z

老爸！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，猛地坐了起來，清了下喉嚨，以% M, G  {: ^1 r- m2 Z2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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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：“哪有啊，老早起來了。”" `& p3 w8 E* B+ @# k*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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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：“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？都到中午了，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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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睡得住？昨晚幹嗎了？”我心裏發虛，聲音小了很多，解釋道：

“真的已經起來了。爸，您找我有事嗎？”' p! n) |3 E( ]$ P1 E9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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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爸余怒未消，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：“阿清，你也不小

了，不要老讓我擔心。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，應該考慮一下以後3 _. k7 Q1 H0 _" ^

的去向了。你不是說要考研嗎，宿舍裏人太多，會受影響，你還是& `9 d, ?+ h9 d2 V( x5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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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，好好開始複習吧。”我只能不時( [  f2 F: ?- C5 A; t' ~; ^

“哎、哎”地附和著。5 Y1 t8 P- ]. _0 p& L" b2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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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，我放下手機，長籲了一口氣，往後一

仰，身子倒回到了床上。
　　
　　“你爸管得真嚴啊。”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，4 e# z# o+ X' `! X%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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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，現在也還躺著。+ p! a' z7 A, d1 g/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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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。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，我爺爺被" Q5 \" Z2 L8 }9 H0 ?

評為了地主，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，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。+ P4 t/ j  O: c/ X8 c7 H

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，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，最後

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。( |: p6 i# [3 h! i# a4 |5 d

　　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，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 _& d3 i) p4 U+ z; h5 D+ U

息了，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，可是看到大伯的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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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，心也涼了，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，還不如讓孩子們學

點手藝謀生，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

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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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，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，後來政策允8 A0 F. f8 m" {2 P' y6 L( v5 q1 p4 i

許了，便出去養蜂，幾乎走遍了全國，受盡苦楚。雖然他以自己的4 U) p! H* f( k" i4 J

勤勞、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，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

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。在他的心目中，唯有學優入仕才6 m0 A- D; v4 B) w. V3 R. j: o1 _

是正途，方能光宗耀祖，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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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夠學業有成，一鳴驚人。9 W+ ?9 J3 p3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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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可是事與願違，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，我爸生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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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余，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，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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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，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，已經十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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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了，難怪老爸會生氣，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。3 p0 x, `" H- ^! f

　　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《平凡的世界》的創$ G9 w) |. e6 _. `

作談的名稱：《早晨從中午開始》。我這也算是“早晨從中午開

始”了，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，而我呢？要是我也來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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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年早逝……想到這裏，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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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考上大學那會，我也曾發過誓，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，怎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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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、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。剛到學校那會確

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，泡了幾天圖書館。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+ h$ M) t0 I" V" L- g9 J  r

個電腦之後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，很多課都只上兩次。第一堂# i0 r, Z& b9 r/ q

課認識一下老師，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，考前突擊一下，竟然也2 |6 a: ?6 v1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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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過了，成績總在中遊徘徊，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。我要真背個* B. l* ?1 |1 }# s: W5 T& _

包去自習，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。
　　
　　今天，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

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。0 d0 ?; R5 \3 ?: y+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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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都已經大三了，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，想來真是不可思8 ]& t6 ~' A0 s2 u# |5 R9 s

議。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。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，我准是5 X6 r  w6 J5 l5 c+ x  w6 Z/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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廢物一個。也許考研是條出路。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

下，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，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。要是就這9 @4 I, ?4 q% T7 i) D! u1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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麼畢業了，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。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，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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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的起點就高了，爸媽也高興。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，不就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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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個名氣，爭口氣嗎？為家為己，我都該努力一把了。而且整天沈

溺於虛擬的遊戲中，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，很無聊，很空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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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對，就這麼辦！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' x8 ~4 Q! f- w! A% |" g

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，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3 G% B5 E0 i, U4 i& ^' k

室，頭頂冷月清輝，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，洗臉刷牙等待第

二天的再一次輪回。我越想越興奮，不由揮舞著拳頭，大聲喊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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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要考研！” + H1 ?  b& Z7 G

“猴子又發神經了？”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，滿身臭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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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進來了。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，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

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，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。最近他瞧著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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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，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。從晨) Q, K, n" E- c: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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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到節食、健美，各種法子都試過了，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。

正如他自己所說的“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”。最近他迷上了打籃( r- s! L2 O4 o4 ~8 W8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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球，自習去得也少了。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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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，然後% i' H9 |. X* s*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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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身投籃。這一招屢試不爽，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。

　　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，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/ i, a  p% F" m- T! p9 m

骨。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：“猴子”。雖然不雅，可是每次他2 ?" D# k" f& M3 s+ p+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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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我“猴子”時，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。作為回+ E+ ]0 s- D' [# L0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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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，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：“烏克蘭大白豬”。後來覺得太冗長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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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簡稱為“豬”了。2 l/ A0 f$ u  v) {9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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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，不要光說不練。”老二一邊! x3 b  y9 @3 o1 L. i/ W9 a2 O0 E6 f

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，一邊跟我說道。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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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病就是常立志，而不立常志，所以終無所成。話雖傷人，倒也切

中要害。, |" W' h3 \9 ?; V" o; n

　　“這次不會了，我想好了，不能老這麼混下去，是該搏一搏" m5 D( h, z! E! K

了。”我重新坐了起來，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，下了床，坐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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椅子裏，順手打開了電腦。5 a. N$ O& H5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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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二瞥了我一眼，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：“怎麼？又要決戰9 `  g  f1 I0 G 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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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S？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？呵呵。”

　　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,說道：“你不要豬眼看人低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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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。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( k! b5 N3 e/ P5 }* z) M"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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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房子租。”/ p/ ~* y& r1 O; z1 G" C

　　“戒掉遊戲？”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：“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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誓了吧？”
　　
　　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：“豬啊，你就不要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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麼說人家了，俺看著就不服，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，人家猴1 X4 P( m% n! y6 F( \+ L4 R

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？對吧，猴子？不就是個遊戲嘛，俺7 v7 V8 V& q, x) C& O0 A%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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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不信戒不掉，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！”自從《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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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無賊》開始熱播之後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，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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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只學會了一個字：“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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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二撇了撇嘴，不以為然地說：“切，猴子要戒，我還有些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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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。你也要戒？下輩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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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呦，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？俺這就證明給你看！猴子，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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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找房子是吧，你到學校論壇上的‘跳蚤市場’看看，那裏有不少

租房的信息。”老三說完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，走過來拍著我的- r! }- c0 h, i! ?9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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肩膀說道：“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，為了以示紀念，緬懷俺們的

過去，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，玩他奶奶個通宵！如何？”/ ^& @" @9 v4 g* b+ P3 X'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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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挪了下肩膀，撇開了他的手，嚴肅地說道：“我這次真的要2 C/ f  I/ [2 x/ l7 b3 w5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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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了。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，覺得對不起爸媽。你說論壇上有租

房信息？”+ U" ~: U) W, {' f%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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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，也不開玩笑了，說道：“其實要- k' W# S2 }; Z$ j2 t

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，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，我也該看看書了，

去年都挂了三門了，再這樣下去，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。俺

要東山再起！俺要拯救世界！”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，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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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過新生獎學金。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，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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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，一邊說道：“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，! _0 }9 q& z8 ^8 h0 H. C

要是呆在宿舍裏，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，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7 \+ ?- r2 O6 q* h9 w; n4 M

較好，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，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

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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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哦，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。免費無償保管！”老7 e! k2 H. J6 X! {% S! L1 D( J

三嘿嘿笑著說道。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，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; G) Z* N/ V9 j  A' e; D4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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機，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。- {6 y! J. {6 a' u# J$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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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打開了論壇裏的“跳蚤市場”，一邊說道：“你不是也要戒

掉了嗎？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。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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偉計劃，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、遺恨萬年？算了，為了您的未來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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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0 AM | 只看該作者

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，為了全人類的希望，我還是帶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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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，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。老二換了身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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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，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。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, e# v6 L" {1 d* s( ?2 i) Z$ A0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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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，到現在還沒回來。我便一個人在“跳蚤8 J; }1 b% p6 M) G2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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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場”上瀏覽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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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跳蚤市場”上信息很多，但都是些轉讓SIM卡、五一回家包車訂票0 m$ h- z; |" p" t2 H

之類的，很少有關租房的。偶爾找到幾個，也都是些“因考研需  ?6 r6 V# w) p/ n&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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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，急於租房”之類的，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。. O& L8 c9 a  C' X9 X

　　我翻了好幾頁，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，正打算放棄，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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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，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：“出租房子，一室一廚一衛，雲江: @  G) B! q7 F' w

村。”

　　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。“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，一室一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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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衛，一床一櫃一椅一桌，可上網，房間向陽，推窗即可見雲江。

價格面議。聯系方式：QQ995995995；電話5201437”。

　　發帖者叫“裙裾飛揚”，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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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，一襲白裙，笑靨如花，閑坐於堤壩上，恬淡閑適，身後殘霞映: m: B8 s2 [5 t+ z; x1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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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，碎金點點，幾艘漁船隱約可見。

　　可能是黃昏照的吧，光線有些暗，又是背光，女孩的面龐看不* v7 p7 P. p8 s+ m

是很真切，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。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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吧。
　　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，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/ U& R: }1 ^# e  r" l; e2 ]. O1 g

的，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。. Y; C. r2 h. l1 U, J3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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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管這些了，我打開了QQ，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，跟她在8 N3 p: }9 i2 }) @) h"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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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壇上的網名一樣，也叫“裙裾飛揚”。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，

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，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。我給她發了個; x$ Y# E' U: d7 Q.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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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息：“我想租房子，請收到後聯系我。”$ B0 Y+ e8 u, L+ a5 a(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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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，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，同時等

對方給我回複。) u  b4 S5 h/ @& f
　　
　　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，到處是遊行示威，網上到處充斥著7 h8 U* E  u/ h9 ]5 v2 ]1 @

“打倒日本帝國主義”“抵制日貨”之類的消息。

　　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，覺得還不過癮，便4 ?+ l8 x4 e4 m8 E, E.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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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再簽一遍，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“您已經簽過。”我想

用我的網名“冷清笛”簽，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，) T9 `, }/ }, A( ?

會讓小日本瞧扁的。我靈機一動，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，他們: A" F. J+ a; A  S- p4 \. J

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，只是條件所限，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

憤怒，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。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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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，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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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對日本人的憤怒。

　　得意之余，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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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由鬱悶異常，也無心瀏覽新聞了。
　　
　　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，對方還是沒有回複。我等得不耐煩

了，心想還是打電話吧。! k8 e# e, _6 E' b0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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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，電話通了，“嘟……嘟……”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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響著，老半天沒人接，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，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

的聲音了，緊接著對方說話了：“喂，你是誰？”* V+ O# I2 U$ [6 X5 \

　　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，因) Q! g- s/ Y* B0 {! I; h3 S-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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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腦子裏浮現的是“裙裾飛揚”那清純可人的模樣，誰知道那聲音2 |5 a# V( o+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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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是那般蒼老，光從聲音判斷，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。. m0 K5 P3 l7 l-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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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，真是奇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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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顧不上驚訝，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。我把

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。“你要租房？”她有些奇怪地問道。

　　我說：“是啊，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，所以就打電0 T  l. B& |, F- J) N0 P

話給你了。”7 r) Z7 ^! i& \9 ?% ~7 b  H/ m

　　她似乎有些迷惑：“網上？”' A' B& L8 B* z) @! r# [(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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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，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，/ m4 d9 |* p" b) C) o8 q# c% ~.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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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告訴她？我便說道：“是啊，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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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大學逼死？什麼東西？”. _2 _) C" j2 e- _) ]3 G'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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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禁啞然失笑，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

度，於是便道：“電話裏說不清，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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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吧，您什麼時候有空，我過來看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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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猶豫了一下，答應了，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，說是大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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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都在家裏，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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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，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! P6 r3 o' C" S5 s#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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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很晚還沒辦。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，總是光說不練，該

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。所以，我隨便抹了把臉，跨上我那! F2 V$ @' K/ p.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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輛破車，“咯吱、咯吱”地就往雲江村騎。 / ~+ c: l- L* q;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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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) a" K7 B0 s% J4 t0 A9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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處。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“W”的形狀東流入海。城市名叫雲海, J7 e7 o- |/ j1 W/ j2 j$ L6 a

市，河流名叫雲江，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。雲江將雲海* H# D5 T9 A* k0 a1 t7 L

市一分為二，斜穿而過，在“W”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1 o4 ?$ t- o7 ^. o/ _3 v

裏，然後流入東海。2 J& b6 t: }& [, G" r/ Q5 D

　　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。遠離了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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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的煩囂，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，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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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。每當周末來臨，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

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。" e; ?$ F7 D0 `0 Z5 H5 S3 E# @# [

　　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，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、

環境優雅，而且冬暖夏涼、氣候宜人，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

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，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

學。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，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! `' i+ L5 q6 U  ~%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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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就十分發達，城市雖然不大，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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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城市差。( M# y: o; M/ c" p* y: T

　　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。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" S0 Z6 s# t/ z) j% e

報到的那個夏天，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

蕩然無存。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，空氣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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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，坐立不寧。7 I; `) ?, d9 M$ N+ A9 @

　　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，可是近在咫尺的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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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卻從沒去看過。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。$ N* Q- v0 B1 T! q

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，而對於已經擁有

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，甚至棄之不顧。人其實

都是賤的。$ I5 Z- _- G; v/ ^' b- b
　　
　　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。自從/ ]1 C, O: t# t) M; o" K
( E- Q! y5 m* e/ ?
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，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8 j; P; p# T( D6 e1 G+ p4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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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，餐飲店、理發店、服裝店、小商品零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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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。尤其是連接學( n2 [  r- u( Y- C5 p- S3 D6 w
1 L/ ]: n) w( S# i' M. @
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/ D  l! K! \) S( V) P

的繁華場所，各色店鋪林立，應有盡有，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，" n2 t) X8 {0 D1 m6 [

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。
. [: p- r/ [; ^% U

　　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。曾幾何時，大學生校外住  c$ T4 u5 V  i; M2 Q) ]0 a

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，有些是為了考研、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
0 M% X  U( k- \2 u+ ~) r" Y' z( `5 \
在，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。' C9 N) j) ^7 }4 S' Q4 u3 n
! O) L: A9 c% L# E! p
　　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“禁租令”時，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

調查，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。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

到校外，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。0 Y, V: g0 s, w8 [6 V* ^
3 V, N" d0 i  f0 s0 w
　　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，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，清點進6 S! j' m# `) [
% X# z, U7 l1 F4 o
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，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
3 M4 `" o% E2 J5 V& P, ^8 r* c5 j
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，此事一時成為笑談。大嚴之後是大松，在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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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不止之後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，忙乎其他更重& o% t" z, a, }4 A4 c' S+ r3 a
% Z7 L  z" R: }, ?4 g5 w2 _- z# k7 f6 A
要的事去了。7 t6 l/ A, j8 l1 e4 V  I' N' I
0 k9 h1 I' s6 r0 d
　　如今關於校外“禁租令”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，大學生

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。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7 D+ \- A$ r, H! w6 E2 i
# o1 o2 W; T0 Z) j( L
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。一對對小情侶出

雙入對，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。 ! V$ A4 N5 w$ I. P% ^' V6 m4 \# `- @& l' F
9 n- I$ t8 [* y4 U4 `. c
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。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. c: p- h/ X; ?  I4 C" t

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。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- |5 h: A- e# r( D4 B8 w
/ n% V- N: s) H1 f" p- V+ h/ O6 `
是犬牙差互，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。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* P8 f% [" P" l( ^% K
: g3 g  A+ g6 Z& Y$ l& J( ~
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
' O, C; ~* p# P) Z
的。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，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，以方便  o" g9 b" N; }3 T! Q7 d

管理，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。
6 _" [' M6 J$ _" z8 ~& p
　　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，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, ^( d0 C6 X/ n8 h# T7 W; Q' W'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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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喝，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。要是自己懶得管8 ?. n8 _9 r! C/ x) m+ \+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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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，就出租給別人，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。要是地給

征用了，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，總有用完的一天，管不了一輩子
" ^( H  c: t/ U4 s! ]
的飯。所以，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。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，沒

了個下文。1 }5 z& F3 x' a" k

　　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，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8 |0 B; k8 e$ u7 T2 o9 W, P$ a7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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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，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，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。不少村1 L- G, B# C" J. |

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，都在院子裏建房，充分利用每一分空

間。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，一個個或3 j; W6 {9 ]% Q. j- Y( F

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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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。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，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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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，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/ o( t4 Q- T; p; s4 s& D' J
9 u. \+ e5 C9 J7 H0 N
通行。
/ R) n/ f6 j8 t+ K
　　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，七彎八拐，終於找到了目的地。那是

一個不大的院落，一圍青磚院牆，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! N4 z! p" V% Q3 a

年歲。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，顯得頗為精致，尤其在

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，更顯得鶴立雞群。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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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說還休。
2 K( G. Y; n2 {( ]7 t6 @1 I
　　第一眼看到它，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。這個地方不錯，夠雅

致。( t! c* O, ]! `' p3 Q0 `
　　我來到院門前，輕輕拍了拍，問道：“裏面有人嗎？”) G+ M$ ~% H! `3 S/ |

　　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，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，不過紅漆& u1 |7 [, U: z

已有不少剝落了，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。* G3 l- I! A$ B% U7 E
* E  V# q: T8 N. @
　　院子裏沒有人答應。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，還是沒有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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響。
　　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，耳朵不好使，沒聽見我的喊聲。於

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。
4 |/ @7 N, z: d" R! P' G  B
　　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，門忽然“吱呀”一聲開了，入; }% g$ s7 [2 S!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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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，猛地後退了一大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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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1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二章入住

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。相對於4 O9 G5 ?3 I' c; O

這個年紀的人來說，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，只是顯得過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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蒼白，沒有一絲血色，大病初愈的樣子。再加上我湊得太近，在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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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，不由唬得寒毛倒豎。5 k0 j* [2 p$ w
# ~2 Q# [0 c1 c5 V
　　我定了定神，說明了來意。5 d1 [; K5 p6 O+ w) z

　　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，便把門整個打開了，移開身子，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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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進去。$ x6 y( o& G  {6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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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等我跨入院子後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，才小心翼翼的' d0 @5 S8 I' z: ~8 i%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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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院門掩上，並且上了保險。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，又不9 C; F9 V& i; F- X  U6 w. R! f0 D6 Y

是兵荒馬亂的時代，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？畢竟是沒見

過市面的村嫗。
　　
　　外面看不出來，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，挺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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層次感的。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，一泓春水清澈見底，隱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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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。池邊修竹數莖，在微風中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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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搖曳，竹下植有幾叢幽蘭。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，一圈菊花簇擁! w" a; ?) M3 E8 E

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，雖非開花季節，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* B2 ]; [5 }1 N)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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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卻可以想見。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“S”斜穿: l4 x1 L; U6 H+ g' I$ V; |

而過，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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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，我不由羨慕地說道：“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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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，這裏的環境真不錯，是您自己設計的嗎？”

　　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，嘴裏卻謙虛道：“哪裏哪裏，談不上設) u$ C/ W& ?)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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計，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，隨便擺弄的，讓你見笑
& R- ^* E6 F1 f
了。”
　　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，不象普通的農婦，越發驚奇了。也許以

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，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7 x2 E9 K0 ?1 v-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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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。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。但我心, s; N0 _; V+ J6 H) W5 k: f7 Q

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“裙裾飛揚”，於是便裝3 E0 L7 B2 i/ s( |
# V. o) l$ Y& v* a, H$ J
作不經意地問：“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？”

　　老人怔了一怔，回答道：“是啊，就我一個人住，有什麼問題

嗎？”

　　我頗有些尷尬，掩飾道：“沒什麼問題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* F9 Y$ L; u4 J. Y* L1 b

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。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？”我雖然很

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，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，萬一

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，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: v4 k( b! A, J7 C, u* h) C# U
. Q4 V( }$ c( `, N
了。
　　老人卻沒有在意，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：“老頭子這些天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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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住院了，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，他們都不住在這裏。”$ [( f3 A2 L3 Q# c$ ]

　　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，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% k7 V9 i4 I8 g5 T4 L7 \! m, Y

心力憔悴了。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，有些內疚，便安慰她" o6 W. `( W3 j, D% P/ R( J7 [0 e

道：“您不用太擔心，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，肯定會沒事; X% O' B; \; c' I

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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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勉強笑了笑，轉移話題道：“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

間？”4 D4 B3 M3 B)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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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也急於擺脫尷尬，便忙說：“好的，好的。”我跟隨老人進8 |; {9 t/ V1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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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堂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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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《猛虎嘯月圖》。一頭吊睛白額的猛9 e1 c: S$ l3 W+ \: }' S! o. z) h

虎，前足踏山，後腳蹬地，傲視冷月，昂首長嘯，端的是神威凜

凜。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，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。! J/ f2 C. }0 {* n( \/ q% J1 i

　　老人告訴我，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，左側的房間是出# S# @; {: ~, E+ Z: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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租的，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。* |3 A, s' Y+ o* m* }( M*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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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，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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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，心中不由暗笑，畢竟是在農村，這些% }. H6 B6 q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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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俗還是免不了的。( P! _5 Q+ i  l" B: I- m

　　老人掏出鑰匙，打開了房門，走了進去。我便緊隨著進去了。

這間房子面積不大，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：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* H7 _. \$ \! r$ N4 Z, q( R% E* i
; K$ \$ O: |0 l( W. b
住了窗子，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6 r9 S( I- _& b$ V: d6 _

的藤椅。窗子左側，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，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

立式小木衣櫃。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，是

一張嶄新的電腦桌。
. U9 v; N) }7 F& ?
　　我忽然覺得有些冷，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\設過於簡潔了吧，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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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，積了些灰塵，又拉著窗簾，所以顯得有些

陰冷。我走到窗口，順手把簾子拉開了。& S) N! O% S# Q/ E0 X/ t
7 B) H) t/ i9 Y7 O
　　簾子一拉開，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。抬眼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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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，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。岸邊，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

立，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，隨風搖曳，好一片生機盎然。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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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仲春時分，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，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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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，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，煞是美豔妖嬈。船來船往，) `6 m2 b1 j, s4 f) ~0 u& T

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，異常輕靈，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" T1 x* E$ @# H) ^- W# {

緩駛過，頗有大將之風。

　　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，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：“我) W; }: |9 S3 w" Z
; p" [) j( u" ^. M
決定租這裏了。這地方真不錯！太美了！”講完這話，我忽然+ f, C  K6 t# W! W# p! c

“咦”了一聲。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，一幅油& R7 |4 i1 ]0 g9 q% I( Y/ V: R
% G) S: @) o1 f! u
畫。4 I5 y/ Y- W; c5 ?# ~7 i
　　
　　剛才窗簾合著，屋子裏比較暗，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. u& T/ x6 i$ e& p! C" L! A

有看到。我好奇地走過去看。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，莫約有一平方
; Y; }/ U" D- o( J* [
米大小，斜倚在牆角上。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，身著一襲純' q! W/ j- s: E5 u$ E9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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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連衣裙，散坐在草坪上，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。可

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，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，甜甜地笑著，0 @' z/ m& T4 J% o+ s3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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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分清純可人。. ?9 a; m4 C8 Z* o0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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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，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，於$ U: [6 ~3 g# z0 ^9 j'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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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：“阿婆，這幅畫是誰畫的啊？畫得挺逼真6 M7 z. l, v. P- _

的。”
　　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，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，: j  W$ Y  \* S* I" O/ r$ d

說道：“沒人要的，沒人要的，你把它扔掉吧。”說著，老人就想

去搬那幅畫，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，不敢動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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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也許是畫太大了，老人怕拿不動吧。我趕緊說道：“別扔了4 x* {9 P! v1 e; V  m: \2 Q

吧，這麼好的畫，扔了多可惜。放這裏不礙事的。”7 _. R2 f9 o5 ~, n! R" l 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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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，疾步走了出去。我也只好跟出( ^1 }8 L2 N) N1 g5 a3 o

去，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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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，說道：“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# i) l+ s, n, P, L5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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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衛生間。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，就是這間。”說% q# V1 r9 ]* S- h2 O# M/ o/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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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，頓了頓又說：“要是你不想自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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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飯，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。”7 ^3 m1 D" B) M& Y1 T0 [; Z5 K2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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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應了聲“哦”，問道：“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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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回答道：“你看著給吧，多多少少無所謂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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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越發地佩服了，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

比的。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，不僅錙銖必較，. I# H& ]2 z! c/ z6 k

而且還缺斤少兩，令人印象深刻。7 s- P' w) d$ U2 T) m

　　“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？”我問道。
" w5 i3 g/ s  C% u3 ?
　　“隨便吧，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，今天也行。不過這樣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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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，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。”& U! n; X+ t0 A3 |3 F

　　我笑了一下，道：“那是當然，要是您來打掃，我還過意不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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呢。就這樣說定了，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，晚上就搬過來住。那我

先回去了。”

　　走出院門，互道了聲再見，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，我想
7 y3 n4 D1 `4 y: t0 Y
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，便對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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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說道：“阿婆，您氣色很差，要注意休息，不要太勞累了。”

　　老人聞言，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，喃喃道：“氣色很

差嗎？很差嗎？”* k4 o, \  [% _) e; s%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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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有些同情地說道：“是啊，您的臉色很蒼白，有空去醫院看

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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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聽到這話，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，慌慌張張地把門6 g  ?1 n, h2 j" j0 ?( P" R+ \
+ B9 i% \$ J. }. ]
關上了。- u2 P! P7 T6 T: u* X

　　我不由搖了搖頭，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。也不知老先生/ W/ u; I- O. Z7 H) t

得了什麼病，讓她如此心力憔悴。
　　
　　出來找房子租，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，並且十分合適，所8 p% J' U0 ?8 T  H7 k

以我心裏很開心，吹著不成調的口哨，飛快地往宿舍騎。: G7 n1 O! ^) ]

　　到了宿舍，已經是晚飯時分了。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9 c! a- y8 e$ C; {9 x, w)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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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，看到我進來，沖我嘿嘿一笑

道：“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，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

充饑，趕明兒等俺富裕了，俺一定還您十包。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( X, W8 R9 f( E2 g6 C

取之罪，小生在此謝過了。” 0 Z  S  V4 o2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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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，趕緊道：“行了，行了，別騷包4 g8 u& a5 D+ F! \: h

了。你是不是還沒吃飯？要不要我請你吃？”

　　“真的？！”老三滿臉堆笑，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，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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臉期待地看著我。) O+ W% g3 [6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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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呵呵一笑，說道：“當然是真的。川菜館怎麼樣？去不去

吃？”
3 I  y! F' L$ o6 N9 V* T
　　老三忙不迭地應道：“去，去，去。”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

探：“真的沒什麼陰謀？”( [7 R- ]  l7 p  a

　　“當然沒有！”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：“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$ x6 c5 U4 G# V5 W' j4 Q& ~2 t) f

女啊，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？”6 _/ ]7 q3 S( m: I

　　老三壞壞地一笑，道：“那可說不准，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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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2 AM | 只看該作者

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，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。嘿5 ?$ W% K3 }; p3 |, L

嘿。”

　　“切，”我有些不屑地說道：“行了，別自戀了。就算我心理( E/ J9 U# A" K3 h# F# l& \

變態喜歡男人，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。再怎麼著也不

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。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？”

　　老三聽了作受傷狀：“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
5 o9 [1 p8 A, I* C
了深深的傷害。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……”  E  k6 J/ N' s& e" V7 C4 G0 c' f. R
　　$ a' V: G+ x8 H, [
　　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，忙打斷他：“對了，老大還沒回來1 D& M  ~  q% r' U6 n

嗎？”我沒問老二，因為老二很刻苦，白天很少回宿舍，一般都是; i: Z6 N8 t+ Y

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。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
* k4 \2 F! j* j6 v6 n
澡，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。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，仗著

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，雖然他經常失戀，但總是能化悲痛: W6 ]2 c- ?) c# r1 f7 L5 v  _
" D! ?; ~4 o& f% Y
為力量，總結經驗，積累教訓，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，並以迅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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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，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。由於業務繁# I2 M: \  l-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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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，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，但是，每當快到就餐時間，他就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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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。

　　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：“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。連這

頭老騷牛也要請啊？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？”老大名叫劉振雄，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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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，拼音裏的“l”、“n”分不清楚，所以剛開

學時老把老大叫成“牛振雄”。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，老大所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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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，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，所以4 ^& O5 H0 G# C' c3 s

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“老牛”了。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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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“老大”的。

　　“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？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，想5 h; p- z  W2 [" [&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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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？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？”我一邊說著一邊; [# C9 k7 V+ K
  U5 ~" z& I7 ^6 Z3 X. ^5 l1 \$ C7 k2 a
往門外走。7 a$ C; [" U4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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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需要理由，不需要理由，”老三拎了條長褲，急急忙忙穿1 q8 h% r' J! _* c. c/ o/ y9 j

上，追了出來。# R! E5 M+ z3 X" G+ H, C# o
　　7 T) W  F# `8 H/ S! X& y1 M2 a: Q' P+ j9 F
　　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，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，穿( V. z: ]4 U/ w& H4 J( z

得胡哩花哨，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，看到我們後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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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。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，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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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字就可以形容：黑！徹頭徹尾的黑！從裏到外的黑！就算跟人% w9 e5 s; R( I: V'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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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。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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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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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，酸溜溜地說道：“呦，

老騷牛，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？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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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爽吧？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？嘿嘿。”) k% `- L# \. Y- [

　　老大一臉的不屑：“你小子滿肚子壞水，滿腦子的歪心思，我3 U9 ]. i0 {' R

可是一個正人君子，什麼叫坐懷不亂，就像我這樣的，你懂嗎？”6 o6 R" m1 O! w! t) ^3 E$ j; u

　　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，說道：“你以為你是柳下惠% ?. C& m( p' M9 T; z7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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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，看你那德性，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？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' m, M2 p6 u' p(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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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，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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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大針鋒相對：“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，受女孩歡迎

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，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。至於你沒找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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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，是不能也，非不欲也。還自稱純潔小男生，我吐啊，起碼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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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比你純潔多了。”

　　“你還能叫純潔？女朋友三天一換的，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

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，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？”

　　“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，可人家要跟我分手，我有什麼辦

法？分了手了，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？難不成還要我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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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啊？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。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，自殺還是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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犯罪呢。還有，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？我女朋" a; w+ g- S! \+ i9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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友是談得不少，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，沒占過半分便宜。咱們熟歸

熟，你再這樣亂講話，我一樣告你誹謗。”周星馳的《大話西遊》' J* m) n/ [. h5 o: I- S6 z

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，留下了好多後遺症。

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，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。我一看他們又  i' ]0 K( X9 i% Q$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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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爭論個沒完沒了，趕緊岔開話題，說道：“老大，你現在有沒有

空？我請你吃飯。”+ o! A' z, o% d. j0 v! p6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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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，故作姿態地說道：“猴子你要請2 o5 R: p% L9 i$ F+ K8 {

我吃飯？這個，本來呢，是有人已經預約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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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馬上打斷他的話，笑道：“既然有人預約了，那就算了，不

打攪您了，我們先走了。”說著作勢要走。0 B8 q# _, ]  j2 g- W' `

　　老大趕緊道：“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，別人當然要推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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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，你說對不對？可不可以帶家屬啊？”說  I* L' g0 s- e% ?) T3 M' J

罷，嘿嘿一笑。

　　我一臉的真誠，說道：“帶家屬嘛，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。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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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小大嫂在旁邊，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，太累。而且要是小大嫂+ X$ D8 \* P+ y3 c+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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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，我們怎麼回答？不說實話，對不起

小大嫂；要是實話實說，又對不起老大您。”9 w' S; j: L/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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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大想了一下，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，就不再要求帶

家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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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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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：雲江街。正是晚餐時間，雲江街上摩肩擦踵、人頭攢動，到處

都是人。我們下車推行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，要了幾瓶

啤酒，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、宮爆雞丁、酸菜魚、回鍋肉、香辣3 a1 U# [* @3 D" u& P' k3 k

蝦等傳統川菜，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。( U+ Y( f* x- Y) j7 n/ ^

　　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，一邊問我：“猴子，今天有什麼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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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？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？”: h' C: @" X1 E: t' R$ @

　　我不再隱瞞了，回答道：“其實是這樣的，我准備今天搬到雲

江村去住，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，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  q. o. e& N  n! |, [5 ^6 I% F8 L(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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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。另外，吃完飯後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，呵呵。”

　　老三聽完這話，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，說道：“後者才是重* `5 C: M" V4 J! O6 t5 i4 P

點吧？俺果然中計了。”

　　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，嘿嘿幹笑了兩聲，意味深長地* C6 O2 t3 [. Y( q& P: n-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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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道：“搬到雲江村住？猴子你行啊，不聲不響的，進展這麼快。

真是不鳴則已，一鳴驚人吶，佩服佩服。有什麼內幕？老實交

待。”

　　我還沒來得及回答，老三已經發話了：“老騷牛啊，你這話就" \. J0 \( s% v  y" Z7 g

不對了，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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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？對了，猴子，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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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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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沒好氣地回答：“你以為我是你們啊，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

事情。我是真的打算考研，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。就我一個人/ C* C6 t& ]# A4 v

住。”

　　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，說道：“人家說‘三日不見，當刮目& ?3 J1 r3 r' |

相看’，我是一天沒見你，就該刮目相看了。有志氣！”! M+ ~6 }, Q3 ~  W; {% i. z( g/ x*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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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做痛苦狀道：“猴子，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？那看來

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。鬱悶。”; {* T3 ]) P* D6 T# l9 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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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, {* r  s) Z" \3 U- g8 b* H) |7 W5 g/ S
　　這間店比較偏僻，所以客人少，菜上得比較快。我們沒聊幾

句，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。三個人便喝著酒，吃著菜，漫無邊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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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閑聊。" C0 q: _) T# {0 v1 ]% o  u& Y

　　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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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的必殺魔力，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。

　　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，說道：“這就不懂了吧？知道傑克0 ]5 J0 O" v' m4 V- d% F: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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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？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，白色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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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人絕無僅有，於是乎就另類了；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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嗎？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，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

黃種人，覺得新鮮，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。而我的黑則9 {  O4 q' B2 {: \8 `+ b" v6 h8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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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自然天生的，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。嘿嘿。別人都沒有的而

你有，這就是另類，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，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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類。”/ u1 e8 m- Z; r! U

　　老三嘲諷道：“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，豈不是一不小心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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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？”1 U2 l, Q$ ?& w& I  t

　　老大回擊道：“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。妒嫉我，你就直9 h! x5 ]4 c1 Z! c0 a% e# b;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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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嘛。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。”

　　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：“妒嫉你？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5 [8 H  }% `& u' S2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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吶。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？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？俺就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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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，你長得黑還是優點，成為時尚了？”+ w4 q; \) {1 A% l/ U

　　老大回答道：“你別反駁，還真就這麼回事。其實大家活得都( M+ M, |% Y1 \* R

很無聊，就圖個新鮮，尤其是女人。就說這小小的頭發，古往今來" o* x( X( T$ w' W: `: x

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？遠了不說，就說這些年的變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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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，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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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，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，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: {2 E5 P9 S- {0 ~- ]8 V2 `: n

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，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。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

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，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

類，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，你看看現在，滿街都是離  w( J  [  m; e

子燙。人啊，就是喜歡窮折騰。譬如猴子，在宿舍裏呆了三年，膩

了，便想換換環境，尋找點新鮮刺激，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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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看扯到我身上了，趕緊澄清道：“你這話有問題，我可不是

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。” . c  u$ b9 {9 \% l: K( [( b* M

吃完飯，聊完天，已經是晚上七點了，老大、老三都勸我明天再6 M% D0 C* {6 Q6 n&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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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，今晚再聊聊天。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，總覺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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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不起他，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，還是早點去做吧，不能再像以前

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。所以，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

住。; ^, Z1 D7 D; `: {3 g+ y4 z2 r- |& e
　　我的行李不多，只有幾件衣服，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。老大和$ G" A  Z( y: |9 n0 i, c%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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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，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。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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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搬到車上後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，我知道老大每

晚都有約會的，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，所以就謝絕

了他們的好意，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，自己應該搞得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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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2 AM | 只看該作者

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，已經是九點多了。阿婆把房間( z6 ?& |* q7 x  ?# y/ l" r

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。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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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。
　　這裏用水挺方便的，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，雖然不大，但4 J1 k6 W% v) L2 a

是設備挺齊全，抽水馬桶、熱水器、浴缸一應俱全。而且布置得潔. l& b) v: t& S% ~6 p- r

淨素雅，純白的抽水馬桶、純白的熱水器、純白的浴缸，四壁的瓷! I) ^) X& n5 u8 U% J  L

磚也都是純白的。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( ^5 M4 v8 O+ v% ^7 ~) N# t7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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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，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。! T- l4 [- ]0 E4 `.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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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，估計衛生間也很

髒了，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，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& @; h! W( Y  \9 w0 f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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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。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。阿婆告訴過我，二樓的衛生間有兩

個，分別在樓梯的兩頭，這個單獨給我用，他們用另外一個。那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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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理，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，怎麼會這麼幹淨呢？也許是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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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，幫我沖洗的吧。8 ?- l, D* D2 e" r1 V;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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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，人已經累得不行了，便和衣斜躺( V* A/ w  ]9 I$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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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，想休息一下，呆會再洗個澡睡覺。, u/ _1 v6 C4 R9 R# o
　　
　　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。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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賞她，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。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，手撫著

垂於胸前的麻花辮，純純地沖著我笑著，神態逼真，惟妙惟肖。我4 w  n7 z6 r9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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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裏想，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，那該多麼美妙啊。這樣胡思, d9 p8 W8 T. g, J$ ?! z( ?7 j

亂想著，不知不覺睡意襲來，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，恍恍惚

惚中，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，裙裾飛揚，迎風起: p1 j6 [6 z* T0 k8 `6 y7 C7 G

舞……

　　可能實在是太累了，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，把我殘存的意識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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軋得分毫不剩，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

　　朦朦朧朧中，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，有些像雲江，又

有些不象，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，正在江

面上淩波微步，翩翩起舞。廣袖隨風，漫天翻飛，真所謂‘翩若驚; S; V7 x' W+ E" ?. _6 m

鴻，婉若遊龍’。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，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。2 }6 k  c4 W. Q) Y!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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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，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，潔淨靜1 M* q- b& m/ f+ m: Q4 |3 `

謐，散發著柔和的光。眉目間，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，不過換了一

身宮廷古裝，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。- v6 B5 `: A  ~5 S1 k

　　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，遠遠站著欣賞，不由8 _; y+ b. c4 U6 z+ F$ @$ S

醉了。" o9 V; Q1 p1 t- T/ v

　　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，忽然天色, T  W8 p5 y! G1 b; y

大變，烏雲翻滾，江面上陰風怒號、濁浪排空，緊接著亙古未見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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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。天悲地慘，天地混淆一片，猶如回到了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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蒙蠻荒時期。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，然後被更為狂暴: H1 m0 Q6 P( O9 C4 ^' y# O4 h2 w) S( }

的洪水席卷而去。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，直往下拖。% \$ N6 b# `+ d

　　我焦急萬分，左沖右突，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，可怎麼也沖

不進去。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，女孩被淹沒不見。我心膽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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裂，慘叫了一聲：“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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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用力睜開了眼，發現屋裏還亮著燈，自己還躺在被子上，油) V# l! Y4 {; R& h7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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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，沖著我甜甜地笑著。原來只是南柯一0 M1 a3 U+ [" b8 n9 f

夢。' p1 t0 Q3 a1 R7 a0 `. y

　　可我耳朵裏還是有“嘩嘩”的聲音，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，難, x) s& e# r* _4 W# |7 J

道真的下雨了？我打開窗戶，看了一下外面，月朗星稀，清風徐

拂，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。那是怎麼回事？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; h# M, e8 D7 ]! i;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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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？還是……7 k  _: G1 l1 o/ g0 z: x. v! J+ T" }

　　我渾身一激靈，睡意全消。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，努  A3 i1 a6 _4 Z$ h6 W& V

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，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) a- k0 n/ }. `

聲音的來源。我循著水聲一找，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4 i+ J4 u* I5 i, Y) |8 t7 [% A

龍頭在“嘩嘩”地淌水。

　　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。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：是我剛才忘. ?. t" ^6 a( v- K: S2 r9 j-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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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關水嗎？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。也許是忘了吧，剛才太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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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搖了搖頭，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。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，' b) y; s( m;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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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？真是搞笑，要是讓別人知道了，怕會被笑! M6 i* w1 r: R, J&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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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。
　　我順手扯了塊毛巾，准備洗臉，一抬頭，看見了鏡子中的自

己，“啊！”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，差一點驚叫出聲。' s! N& N2 ?) M' m. l
　　
　　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，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，活8 ~5 k1 ?! X, W!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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象個印第安土著。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，右邊的頭發卻被幹2 A4 I9 o( q) }4 f3 ]3 G" L9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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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的汗水支撐著，挺立得象《封神演義》中的雷震子。乍一瞧，還/ X7 |8 o. z5 u# Q$ y& W+ n

真以為見鬼了。 8 H5 B$ S6 w' T" J,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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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，真是沒用，我忍不住罵了自己6 r% X: s& b9 b  j0 e$ j; x 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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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句。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，這麼髒怎麼睡啊。

　　我抹了把臉，本想沖個涼水澡，可是覺得水有些冷，萬一洗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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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不劃算，便把熱水器打開了。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，覺- ^" k0 V( ?  w5 }$ {

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，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，玩會遊戲。我的電

腦裏存有不少遊戲，雖然上不了網，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。) ?0 L' r4 \1 O- Y: j

　　我把電腦桌挪開，蹲下去找電源插座，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

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。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。心想這戶人家真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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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單，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，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

金。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，只要上不了網，就不0 R, D1 j) ^+ p  E

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。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，就' \# f4 r6 X" x9 s3 D/ t

不是我的錯了，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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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邊給自己找理由，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。電腦啟動後，我試

著點開英特網，頁面提示，因為逾期繳費，已經停止服務了。我並

沒有喪氣，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“寬帶校園上網卡”，輸入卡號

與密碼，點擊確定，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。( ^( ^6 q9 A* K0 K& Z$ _: c

　　我異常興奮，打開QQ，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。所有的頭像都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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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的，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？也許是隱身了，就象我一樣，我現& ^3 `3 }4 @6 m5 p3 z- ~/ r9 p

在一般很少上線的，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。我便試著給老

三發了個信息：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。可是過了好幾分鍾，仍然7 n- W, O. z  ~9 c9 ?4 @- X)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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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反應，也許真的不在網上。
　　
　　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，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

開始不停地閃爍，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，從頭像上

看，似乎是老三發的。5 N/ V) s& p) y3 o' r

　　我隨手點開了。一看之下，唬得我魂飛魄散：一個猙獰的骷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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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，占滿了整個屏幕，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！

　　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。可是我關得越6 v! L- I. a- y4 c/ P/ c# X

快，它打開得越多。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，都是那個恐怖的

骷髏頭，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，兩排白森森的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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齒不停地張合著。8 J( S, z3 E% \; l'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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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慌亂中，我扔掉鼠標，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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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吱”的一聲輕響，屏幕隨即變黑了。我這才長籲了口氣，狂' T& r3 L5 {) S+ D  {& r" L2 w1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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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，恨恨地罵道：“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，% `) x& F* T/ s

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！”( M" g) c9 m$ I8 M9 N% E) e) Y"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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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又把電腦啟動了，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，所以才嚇了一6 e+ z! N7 k1 B" x) E8 Y

跳，現在有了心理准備，房間裏燈光雪亮的，就啥也不用怕了。# K/ l6 C" n) ?/ l, |/ t2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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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主機“吱吱”地響著，電腦緩緩啟動了，可是才啟動了一半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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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象是卡住了似的，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。我再次強制關機，然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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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重新啟動，這次更徹底，主機“吱”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，指示5 S% @4 [8 i. `6 I, e  @; ]- T& R: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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燈也不再閃爍了。我心一驚，完了，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！剛5 q4 t3 L% E9 o7 b" V* [' ]8 I) Y0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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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。

　　我越想越有氣，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，得好好罵他兩句，  P3 E! X' A, u

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，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。也許知道我要罵他，( D$ h" ]" i  N) D) }

提前把手機關上了。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。" H* f' P; Y0 z( B, Y) i&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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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，今天太累了，心情也很煩亂，算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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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天再安裝吧。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，真過分，這種東西- }2 b3 m1 N/ R

都發，開玩笑也沒個界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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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麼一折騰，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，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* h2 L2 v: M: x* }* q
+ _3 }9 B* v+ v' I% ~9 R  L
生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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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，令人全: c% d  Z8 q) a' J9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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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舒泰，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。4 d, c( v0 G4 f9 e  m+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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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，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，放在洗臉

台上的手機忽然“嗶、嗶”響了兩聲。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，不" Z# }3 F& M8 X  B1 v* v: Y) _: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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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，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，反正我是罵5 N3 l0 }, Z% Q- e3 W1 i' A) @! J

定他了。

　　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，拿起手機看短信：“午夜十二點，5 J  m- z; r$ D' a" P5 ]# E

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，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，你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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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看到……”話還沒完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，沒有看到後面的; r" ?9 p* g" D( o) h8 Q

話。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。# X" ~+ t- ^. l- J. d

　　這小子真是缺德，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。估計再翻幾頁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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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是諸如“……你自己。”之類的話。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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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，總是一笑置之，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。媽的，這小子不知道+ P, z! s) q2 M; ?1 ~( a, k;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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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，怎麼這麼變態？我也真是的，不就是個短信  }9 H: h& r2 K5 H7 |
3 l( ^: I& v# g' x, ]) B9 i
嘛，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，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？

　　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，心裏一陣惱火，1 Z9 `$ R; [0 j7 |" N*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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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。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“它！”, K8 m6 P  v% d! @
　　
　　我的心髒猛地一縮。繼而惱怒異常。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- _  n- r' J8 h

了，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？看來今晚不罵罵他，他是不會停止這種3 G* D- h0 f# e6 e

無聊的遊戲了。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，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4 X! x# i& [) ?
" u5 d+ ^- r+ Y( R! J
通，可是屏幕上顯示，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！8 N1 z' B, w,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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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先是心底一悸，接著又釋然，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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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媽媽的，這臭小子為了嚇我，竟然費這麼大心思。不管你借誰+ S: l. Z0 x6 Q8 U9 r3 Q

的手機，我照罵不誤！' ]) t9 p- b$ }  |" L8 n* Q2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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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。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+ H  X: R" x5 w3 v# x

子的聲音：“對不起，您撥打的……”我心裏一陣鬱悶，這小子這

麼快又關機了？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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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正想放下手機，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“……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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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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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3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三章空號

空號？空號！我想起了什麼，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，心髒不受控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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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狂跳不止。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，機械地穿上內衣，躺到了

床上，拉過被子，閉上眼睛，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，更不用說睡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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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。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，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

符號，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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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合上了眼皮，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，將被子從頭到# L3 i# P! |  f. j% ^*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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腳地裹上，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。沒有* v7 b2 Z% h4 l) @2 L% f

羞愧，只有恐懼。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，一覽無

余。

　　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，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，( A, ~7 N* |+ C* A( a9 H( k; Z$ U

越來越亮。感受著暴露的恐懼，無處躲藏，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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睛，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。0 J& v' B: t2 S5 R% L" Z5 W

　　屋裏怎麼會這麼亮？怎麼會這麼亮？# E# j4 D. U2 _  [2 l/ n

　　對了！忘了關燈！

　　半睜著眼，摸索到床頭的開關，神經質地用力一按。

　　燈滅了，屋內陷入了黑暗中，我也在心裏輕“籲”了一聲，緊

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，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，也便減少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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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窺視的危險。  f9 L+ _: v0 j# G" l% ~

　　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，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，所以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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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了空號；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；也許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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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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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，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- l1 {, u4 m" V& S+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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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，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，讓意識漸漸0 Q6 s3 V9 n( t/ K2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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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模糊混沌起來……

　　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，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，卻又: u, J4 U- _- h# L4 y'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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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敢掙紮得太用力，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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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……. B3 P& S& Y. g2 e0 Z+ _0 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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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朦朦朧朧中，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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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來，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。

　　剛才已經關燈了啊，難道天要亮了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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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，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。將6 |) N, b) U" E/ l" v
7 C2 H* O* s1 c, c
眼皮微微抬起少許，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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種溫熱的明亮，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。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。; a5 I9 X- h/ N;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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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兔西移，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，於是，清輝滿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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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原來是這樣，精神頓時松弛下來，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。

　　我正打算合上眼，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，畫中的清純女孩在

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。# ~0 x% m- K2 ?. o8 J6 B5 X/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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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，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1 h5 s5 [) ^! }1 L6 z

亂，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，多美啊，簡直就; N  F( c2 |: Y9 X- W" ~(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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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聖潔的化身，看到她，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。我不由

咧開嘴，沖她微微一笑，心道，但願會有一個好夢，晚安，美麗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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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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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，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，俏皮地# Z9 B  l( t7 o. w

眨了一下。
　　/ H1 U4 M- Z; Q& f8 F
　　“轟”，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，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，# E) k. {; C3 r) L- ~8 F% A8 [

全身神經緊縮，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，移動不得半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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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媽呀”的驚叫，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，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( t2 v, q) t* Y( D! {* g

頭。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，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，思維" F& n( X) K( \

剎那間停頓。
　　
　　“啪”，燈亮了，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，迫退了冷月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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輝，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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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，也許恐懼到極點，便生出了直面) A+ G5 S5 e, C* y!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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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勇氣了吧。+ N: H0 G, r* ~/ m

　　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，繞了一個圈，慢悠( U4 F- x7 k) F: J0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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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地飛向日光燈。  {/ j. Q. b1 T+ d& P- J) D

　　“咯”，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，吞下了一口唾沫，無力地) p" L% Y/ a' d' ~7 t-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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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出了個“媽的！”，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。8 l. E* |4 _# u1 z+ O  E) N. W6 q

　　受了這次驚嚇，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，當知道了只是一只4 \/ u. Q+ b8 [! E+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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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蛾作怪，頓時渾身輕松，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，疲乏的我不知

不覺就睡著了。似乎有夢，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，就這樣

一覺睡到了大天亮。

近中午了，忽然鈴聲大作，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。睜開( X# F- s& r: \7 W8 `) V2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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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眼，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，光線自窗欞間射入，纖塵微粒

在其間無序地飄浮，如夢如幻，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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界，真實的自己。昨夜的一切，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，幻覺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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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。

　　手機在繼續鳴叫著。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，難道是老爸

又打電話過來了？0 V$ G1 ]6 \- S

　　我趕緊拿起電話，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，估計是誰打錯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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吧，不接它，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。

　　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，我的心髒“咚”

地用力跳了一下：正是那個號碼！那個空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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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！

　　深吸了一口氣，感受著陽光的溫熱，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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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下了接聽鍵，放到了左耳邊。+ b# o. v7 L% ]" p

　　我在心裏對自己說：不管它是什麼，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，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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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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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喂……”% h. R% X1 w# S+ `7 k* q"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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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通了，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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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到底是誰？”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，但我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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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不由感到了緊張。" {+ j2 v# |8 \' g! Y$ f: o% v5 i

　　依舊沒有答複，良久，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( o$ s& m7 u/ U' h4 d& P 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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歎息。8 q% D! t9 _% x* U; l, u2 ]

　　“再不說話我就挂了。”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，呼吸也不可9 L. C7 n' ]7 A

遏制地急促起來。  Y* b. \* ~  I, f6 w8 l7 V3 H

　　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，對方終於開口了，聲音落寞而遼' Q% i/ F( Z) F; p8 O5 C& k' ^#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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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：“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我是東蓓……”4 N- k, s- s( ?1 P& F" Q

　　“東蓓?”我喃喃重複著，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，轟隆隆洪水般

漫過我的腦際。
　　: a0 t8 u  |/ f
　　那時我才上初中。7 q9 P2 ~' x- R0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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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，那是個混亂的學校，根

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，師資力量也非常差。

　　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，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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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，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。6 r# X6 u- o6 R  A) q+ t'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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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來，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，每天放學的時候，學校

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，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) y, B: b$ r2 E. T' T/ K

不堪入耳的髒話。( I& A6 c8 H7 g* I6 S+ c

　　一時間，學校裏人人自危。4 |* G* x( }9 _. a5 l0 T(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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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，為了擺酷或者自保，也加8 R( X- K2 {/ g. A" z1 [3 {4 p

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。當時人數最多的是“青龍幫”和: ~! }+ ^& M7 @' v3 s( ^
4 P4 m# P, I) G
“黑虎幫”，前者在身上刺青龍，後者在身上繡黑虎，這兩個幫派. @" u& w( T7 T% E* x3 [)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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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常發生沖突，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。, q* q8 L- O1 l' P* q$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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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久以後，一個叫“蝴蝶幫”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，幫內成員1 k) I: z$ i; g! W" h7 @5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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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清一色的女子，有社會上的女青年，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，手$ b7 S2 ]% S% i: J

段之狠辣，尤甚其他幫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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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於是“青龍幫”、“黑虎幫”和“蝴蝶幫”遂成三足鼎立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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勢。+ n* W: ]; g7 I6 D( H4 c4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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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，見不得刀光劍影，所以不敢加入任

何幫派，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。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9 |! d1 G; E2 u: u8 P

卻又執拗倔強，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，於是，被打得鼻青) g, M) N5 O3 i' L* M& k(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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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。5 }, J% Z8 N7 s, }! F' m# d% I3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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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當時，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，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。看到

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，奶奶心疼萬分，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，湊了

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。

　　
　　我至今依然記得，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! i- U( p3 s7 V$ d# J

時候，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，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: \6 E7 d$ V. F. W.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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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，落日的余暉照著老/ ~- W, K. H4 K- y0 S

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，閃閃發亮。3 C& i9 f: s7 _: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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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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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說，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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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，從教四十年，育人無數，兩袖

清風，一生清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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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死訊傳開，四鄉震驚，群情激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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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

得四處奔逃。

　　正逢嚴打開始，公安介入，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。( o# r2 }2 c- K6 N

　　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。因為當$ @* ~2 S3 ?% T 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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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，而且絕大部分都

無大惡，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，警力有限，還有更重要的案件
3 f/ N4 F9 V0 G
要辦。最後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，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

後放了。 / f# M5 d9 I9 [( Q( x3 y

到了縣城之後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，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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惡：歧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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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，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4 R" v" _* M9 x6 k/ l

的人，兼之靦腆內向，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

土佬。

　　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: {' h8 \/ O4 T- H$ C1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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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，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

鄙夷的目光。

　　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，對我說：“沒有其他空位了，你坐到

最後那桌吧，和李槐同學一桌。”說著，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

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。

　　我輕“哦”了聲，便朝後面走去。+ ?2 z! o2 s5 G* L0 Y' H1 w2 z

　　“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，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。”那個瘦高男

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。- x# v- P: v( L/ q

　　我的腳步頓住了，站在了教室的中間，太陽穴的血管“突、' Y) l9 C. i7 k9 I" s0 R/ D

突”地跳著，氣息急促，臉紅如棗。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; K/ @6 E% v2 L&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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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放大。

　　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，夾雜著輕蔑的笑聲。! n1 ]) K. H9 y

　　班主任輕斥道：“李槐同學，你是班長，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- V2 s6 S( Z/ `7 K1 j6 {# i

你的職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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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3 AM | 只看該作者

“那也得看幫助誰。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。”那0 A; U& j' t& y: |2 n; y$ b'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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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。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。
　　
　　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，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，8 ]! \2 j* \1 D% P8 ^

“坐我這裏吧，我這有空位”，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，落針可聞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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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。# e, }+ g# L0 ?9 k1 W% S&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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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微抬起頭，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，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3 K' l" A$ L2 ~/ b1 S%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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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。% h% C4 K9 U1 w/ B

　　“那你就坐這裏吧”，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。

　　後來我才知道，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，35個男生，25個女生，2 R8 b( q0 U7 R& ?#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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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學校的慣例，男女生是分開坐的。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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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。0 f0 Y. d8 g' @" Z, H- I- V

　　我低頭坐下了，滿懷著感激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，也不敢說什( h& o2 N& ]- H

麼。) J* `9 ?/ P1 O/ n3 O' L& i3 M; u; Q

　　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：“歡迎你，我叫楊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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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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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多年過去了，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。6 T. I2 i6 C; Y  n
　　
　　下課後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 a. o* i! o* M& v; t0 a

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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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，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

負起這個責任。1 f* j8 V  ~5 E/ p* \% h4 [2 V/ I

　　李槐氣急敗壞地道：“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，只剩下你我兩: I$ `/ F; S6 N) N9 S) y

個人，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？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。”: N3 ?! N$ u! _/ f- C.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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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說：“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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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槐氣呼呼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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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，看天井中人來人往，操場上人潮8 I& O  w: }: v,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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洶湧，平靜地告訴自己：我要報複，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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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。0 R/ O* v0 z2 B) I0 i4 r

　　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。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，- U+ I6 n2 y* |

他們自己住樓上，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，外間堆著些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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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。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。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7 n/ B) V" D! u 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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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過人，晚上鋪上給我睡覺。

　　天剛蒙蒙亮的時候，我便早早地起來了，在路邊買份大餅油6 y& z2 g* g" s5 ~* u* ]& f

條，邊啃著邊往學校騎。

　　放學後，到食堂打了飯，找個角落坐下，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

鴨蛋分為兩半，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。吃完了，急匆匆回到教1 P& R; ~! C4 l) Q3 [

室繼續看書。, E3 I: I$ W8 D5 X7 |- [6 A

　　晚自習回來的路上，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，在寂寥* R4 V" S! u" X& X
0 Q% u) U- n- F) p
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，來到姑媽家。" t9 ^5 C0 }% z) p- [" |
; V% U# l) z0 S6 d# s
　　一到姑媽家裏，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. Y0 x/ m( @9 }  Z3 k) L* M

書，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。為了防困，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，脫了1 |7 Y4 u/ r0 X2 W

鞋，將腳放入其中，以助提神。
" ]3 l' l6 z/ Q
　　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，姑媽不忍心了，總是催我早點睡覺。我' ]5 w# w0 X& h6 I- k7 D' D4 L8 e

雖然口頭答應著，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。姑媽催得緊了，我便先0 e- z% K7 Q" l* m) L& [0 a4 P

把等關上，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。: B- Q& w, S0 K4 F
* Y4 u% p% s# S7 |
　　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。

　　那段日子，清苦而悲壯。

　　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：一個是同學們的鄙
2 N: R4 ]/ F5 r( q4 a0 b
視，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。! W. \/ g; v& h, g

　　為了前者，我要做到最好，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；為了後

者，我要做到最好，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。2 }' I% M. Y! {: }8 h& Z, `. T
　　4 D, s  u4 g7 z, D: ]% z- Z3 |. O
　　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。$ `2 \! a' }. o( f4 c

　　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，以

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。

　　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，我躍居全班第八名；第二學期的期

中考試，我是全班第四名；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; L, b+ ]: r. I' M9 b0 z. o; `# n6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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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了，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。

　　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，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/ ^  ?1 q9 \0 M( P8 w+ g; X7 ^0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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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那天晚上，我沒有睡覺，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. C5 b$ F2 n$ t! b

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。+ A0 a7 G% |* r0 g* E2 \, U& L2 F

　　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，我端坐在椅子! F/ k! T) c9 j; \

上，閉上了眼睛，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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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列，然後一一抹去，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，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9 w: y: W9 w, Q% b
2 b  o( h5 D, x& R2 H
的對手了。/ q9 Y7 p2 ^4 Z1 w
3 J. {; F1 _$ k( A7 L) m
　　最後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。$ {1 J7 O3 I! b" q' ?% ^( F
7 r, T# Q8 g, @% \, Y+ K
　　靜默片刻，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，然後緩緩張開/ _/ @2 Z+ M/ [1 v
. f8 }: {# y: r& W# {* T
了眼睛，東方已經泛白，旭日即將破曉。
' Y( B. H. A( Q5 V+ a' K2 z  G
　　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，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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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，將門輕輕掩上，推著車向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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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。2 c- D. x$ _  r: s  R: v

　　幾天之後，成績出來了。我考了第一名。
　　
　　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，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，幫助  I* [8 i7 C$ p) \: j1 A2 r
( t. \) [" `! b( ~; {$ C
我。
2 l8 X! D& ]* ]. Q
　　剛開始的時候，我的英語底子很差。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

習英語了，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

教育的。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。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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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，不厭其煩。4 b8 @/ H9 v- N" @- a  W)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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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。我沒有問，但我知道是她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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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我也從沒吃過，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，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) J, W. [  u  r
) _7 {- B! V/ [
裏。

　　我不需要憐憫，但我也渴望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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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。我沒敢答應。因為她對我的幫

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。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。! i+ s. [' `0 B#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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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為有了她的存在，那段殘酷的歲月，溫暖了很多。

　　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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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，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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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，她說：“你是最後一

個寫的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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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訕訕地接過本子，在桌面上攤開，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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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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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寫什麼呢？寫感謝的話嗎？希望她以後過得好？祝她一路順
+ ~$ \7 Z, ~% L6 f% X) Y3 s- u
風？7 r1 T8 d  s% |" g8 [

　　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，嘈雜無比。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* Q3 r- z2 T6 v( Y" C) y4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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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，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，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) C( U; X2 A- V" D! y# F# @

梭，跟同學們互道珍重，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。我渾/ i6 n& z+ M1 O. f: H) T' {( G! S& y"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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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熱烘烘頭腦發暈，半天寫不出一個字。

　　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，看到我還沒有動筆，便笑著敲了下我/ s8 i8 \% {5 |. Y. l6 g  P

握筆的手道：“怎麼啦，都同桌一年了，難道這麼沒感情啊，一句

話也憋不出來？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。哈哈。”  y- A; |; a) W; ^) t. B

　　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，我的手忽然僵直了，不敢看她，臉不可3 A, B+ T$ P- `2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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遏止地漲得通紅，說不出話來。* m* C* y0 y3 f) w8 ^9 e;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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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，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，訕訕地笑

了笑，她說了句“我到別處聊聊”，便又跳開了。% f+ a* ?8 a- h( I( Y
5 H& f, A7 `+ O: _3 q# T9 v
　　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，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，那就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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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說的話吧。$ u( ^+ k* z, b0 m/ A$ s  Z. M& Y7 c

　　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，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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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我時的話：“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”，心猛地狂跳了起來。

　　最終，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“謝謝你，我喜歡你。”這句% `( ?7 K' L5 v3 ?5 x3 c1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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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寫全。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，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，而且" x( t9 p, J, d4 t3 X8 V" i

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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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所以，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，我只留下了“謝謝$ l7 S8 g! f8 V: g5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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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……”三個字。 2 S: [- |0 w: d(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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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+ p3 _- T$ h6 B' F: u8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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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，遞給她，她微笑著接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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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把那句“你是唯一一個寫的。”壓在了心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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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，除了班長李槐外，大多數同學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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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排斥我了，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。在以優異的成/ Y( X& g0 c) S2 a. r% Q. |, S: k8 c

績證明了自己之後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，來表達對於初進. G& I5 ~8 G: H. c& b/ v$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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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，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，所以，我也2 o2 O3 L$ n- Y7 g; p

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，不同的是，我買了兩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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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本給其他同學寫，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。

　　她的留言很長，寫了滿滿六大頁。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

始回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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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，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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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，對她幫助很大，當她學習累了，“想打退堂鼓的時候，總能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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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你那堅毅的臉”……& s9 r; A8 y  k% h( S1 }-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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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離開學校的時候，天下起了雨，不大，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8 E4 |( o, b6 f1 Q, n) o;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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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飄飛，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，朦朦朧朧，雨中的一切顯得" f# A+ F/ V" a& W1 b, {9 y&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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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真實起來，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，故意落了這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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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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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8 d) G- n$ g3 Y9 c: }8 u! w

去。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。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2 {7 J; y9 j* }6 R4 a6 W

只有我和她的話，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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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。車棚近了，我的

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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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出來了，沒有穿雨衣，也沒有撐雨傘，推著自行車，走得有

些匆匆。9 \; k4 C/ ?2 q$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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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，緊緊追了上去，手裏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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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一頂黑色的雨傘。

　　傘挪到了她的頭頂，她偏了下頭，快步走入雨中。對方想拉她

的手，被她甩開了。

　　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。

　　終於，她放慢了腳步，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$ v. L- f# Z2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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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晴空，推著自行車，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。  }0 S3 |: p# |$ {8 _; |/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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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站在車棚外，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，終% A1 G% s/ u'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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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……0 }0 N! ~' X% o4 O

　　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。# f( p/ |# f' C8 d
4 G' ^3 g  x, @0 X3 [! u7 n$ @1 q4 C
　　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，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 U) W/ n+ z; {# }& R5 J8 _" A

撒落。
　　
　　我、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：一中。只是都在不同的2 F$ J7 O# s$ i1 z# f8 `

班級。1 W3 E* O6 R/ r- c" H
" P2 w4 p0 w; F' y
　　此後，也曾有過路遇，她依舊熱情似火，誇張地大聲問好，我7 j* j& K- \' W% t5 w# I, w

卻只是笑笑，不再有過言談。  G. n+ s2 z5 O
. B0 Y" @  S9 i/ U+ H
　　後來，我和他上了大學，她卻發揮失常，沒能考上，高中畢業2 t  D0 ~( e; U0 h' O2 n4 G; W4 W

就去工作了，從此音訊全無。
　　
　　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。

　　一時間，恍如隔世。  m4 g9 Y  m2 K' k8 C* a3 \# c2 z
　　" H: T/ H3 b2 m/ D7 z: j* C* G
　　發了一陣呆，我終於憋出句：“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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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沈默了許久，她輕輕道：“我，明天就要結婚了……”! ?8 ^; i: R7 B8 o

　　嗓子有些發澀，喉結嚅動了一下，輕輕吞了口唾沫，濡了濡喉  D% U% @* Q, H0 I& |
2 W( R: D3 n0 u! X
嚨，我喃喃道：“哦，結婚嗎?好啊，那恭喜你了。”' B& U" A( {, I/ G4 A! q, T/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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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老同學！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。好象家裏死了人似

的。同桌一年，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？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% O) O- r! ^7 O/ ?
2 g$ a6 l" x7 ^
哦！哈哈……”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。

　　恍惚間，時光倒流。, g9 A& q$ H- f! O7 ^2 `* ]9 X

　　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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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。: k, A" N8 p# |6 m9 g% X

　　“歡迎你，我叫楊東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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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4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四章雨夜

放下手機，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，良久良

久，輕輕歎了口氣，轉身去水房洗漱。6 H0 M, e6 U6 Z' I$ _

　　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，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- m7 D* o7 Y4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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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。抬起頭，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。而由於昨晚頭發沒- c& i* M# C' K& A3 c+ f

幹就躺下了，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，亂糟糟的一片。我拿梳子  H. q9 v4 k6 i$ a/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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沾了沾水，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。" |' y* T( X0 B" W- z$ ?'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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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梳了兩下，我的手忽然頓住了。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。那個7 O! L& s1 z8 e%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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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號，那個短信：“午夜十二點，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，凝神對著4 Z, l; h& z# o) R  M

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，你將會看到……它。”8 o  L! {: n: c7 ~5 }

　　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？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？還有

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？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

顯示為空號嗎？好像不會啊。

　　我心裏亂糟糟的，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。再說人家4 [& ~# c) q1 x' ~+ i%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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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肯定十分忙亂，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？一想到她明天就) B7 u4 a( v) X% b

要結婚了，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。算了，都是庸人9 D( s  ?0 j5 G2 I- T&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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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擾，不理它就行了。

　　隨便梳完了頭，狠狠抹了把臉，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，已經是' t5 h2 z$ I)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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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十二點了。
　　6 T2 t" B9 `5 `. U' _' M
　　阿婆可能出門了，院子裏靜悄悄的，空無一人。/ C" z1 o+ T* z4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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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出了院門，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“雲江村小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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店”，隨便點了盆小炒，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。4 M' a/ ~* F! W) ?. E! `/ U( h0 \(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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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，安坐4 N: h, j( s- L1 }; L

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，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

的書桌上。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。書看累了，就探頭注視一& j! Q1 p& |- A3 ~$ Q) ^

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，蜂蝶戲花；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

來船往，波光粼粼。恬淡閑適，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。$ {% y! w, E0 G* ?. V- m!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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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不覺間，紅日西沈，天色漸暗，已是晚飯的時間了。

　　在“雲江村小吃店”吃完晚飯，我沒有馬上回去，而是沿著小- }' a/ a6 u* Q: u4 a
0 ^3 @! N. f) E! A7 J" y6 l; I9 S
路信步往雲江走去。
　　. }0 H; d) Z  w% F' Q
　　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。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，只留一. d9 W/ W" k& q' M( F- R7 B0 [

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。也許是漲潮時分- P7 b  f* |2 `$ X

了，江水漸高，每當有大船駛過，總會以航線為中心，一波一波地

往外漾，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。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: M, ^6 n7 e' n! b; i! ~8 K$ _

過，兩浪相疊，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。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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鹹，推波助瀾。雖不至於“驚濤拍岸，卷起千堆雪”，倒也所差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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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了。' {4 [, T8 m* M4 A2 O! o5 H2 j

　　春天的夜，來得是比較快的。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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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小時，天就變得很暗了。% J% K! K' m" b% N+ j8 t" i  b7 L2 W
+ C2 c9 x( e: a' q" Y, \# w
　　置身久違的自然，被莫名的情緒牽扯，舍不得就此回去，我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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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。

忽然，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，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。

　　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？不對啊，好像是從* n) n/ {+ `+ @3 g3 a* B

上面落下的。2 h% L+ z/ c$ U* V8 x+ @! a

　　一滴，兩滴，三滴，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，我抬頭發現2 w6 l8 X8 h3 v" l8 M9 h2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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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，黑雲暗合，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。

　　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，風已經驟然/ f' @8 o5 i9 t6 `# Q1 L

大了起來，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，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, a. F! F* K# F$ E'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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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掉落，變為如線般垂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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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。: j$ \3 N  |# W# [, p  ]

　　風急雨驟，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，強勁的海

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，聲勢駭人，似

乎要擇人而噬。! F, O2 t# F+ q$ k7 L
+ p  s) S, k& N: v  b! U
　　已經跑離了堤岸，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

控的雲江。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，我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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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，一襲白裙，體態修長，隱約是個年輕女

子。& S5 z! m* P6 j& v7 E% \" g(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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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？她怎麼一動不動？會不會8 g- b9 ^  |  W%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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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嚇傻跑不動了？% }4 @7 B4 e5 r- P  p,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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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，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：, ^! O7 c0 o5 b; W0 t3 b1 e' h- L7 s

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？4 h" }2 {& d, g& K& {
7 X0 z5 B* d1 M. ]/ B" g+ K  _2 R
　　“媽的”，嘴裏咒罵著，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轉

身朝雲江沖了回去。* u( S1 u  i& W8 S% L
　　" t. [+ Y5 Z1 a1 l
　　還沒等我沖到岸邊，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，輕盈地飄到了雲8 F' X9 k8 R+ [* C+ F0 W$ d
) r+ X. [; I2 Z3 Y7 J
江的上空，越飄越高，越飄越遠，轉瞬不見了。

　　我恍然大悟，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，估計是被風吹起  X% [) @. g' j" n
* ~1 @/ P& ~, J- K
來，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，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。: _* b3 `5 i1 V/ `# l5 \, z, k4 u(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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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媽的”，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，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

險，難免異常窩火。
　　
　　等我跑回住處，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。+ m% L" C/ ?# D4 |% @7 i/ L

　　阿婆也已經回來了，看到我淋成這樣，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3 K( e0 X* y* ?7 ]

的衣服，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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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，然而好意難卻，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! E; g& `' a+ T/ l* |5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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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。# l& f- t/ ~%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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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薑茶是個好東西，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，渾身暖暖的特別舒  _9 O6 z  G/ R9 M9 V

服。8 n: k# y, c( A, a! x& a) ], {) S

　　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，所

以沒有關窗，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，所以攤放在

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。我把書合上，! X! A# H% |$ s2 x

用力壓了壓，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。2 L3 J% V* V' S

　　這麼一折騰，我沒有心情看書了。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# R/ a( T- q. j+ T

午的書，也算有所交待了，於是，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

動鍵。6 J1 d' _1 ?& v, n- x
8 m* f+ N7 g% t( T, j! `
　　按下之後，我才想起來，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，電
4 S8 I' }4 M9 j
腦已經啟動不了了。# S8 t( [; m2 n

　　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，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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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常啟動了。

　　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？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

查殺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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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管這些了，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。
8 r: }; W" i, q6 @  ?
　　我又把QQ打開了。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
' V4 L4 f+ l3 X8 I
址，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，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，

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，也沒有任何人回應。往日熱鬧非凡的

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。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, N" j$ A2 x* A+ x. q- [

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？

　　百無聊賴下，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。

電影的名稱叫《魘魔》，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，一0 O% A. |' E- x0 Q: n
* |9 g" Y4 o* x& ~2 o3 G
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。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, h( V0 [. ?8 H5 U; x

命。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，別人都不相信他，以' w" H5 Q; y5 Z. x. B3 W) n

為他神經出了問題，得了偏執妄想症。隨著他的長大，身邊的親人

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。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
( \3 W3 ~. Q3 K* p( ]- {
仇。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
3 K0 K1 ?% y- M! z
決鬥。
* {" `1 e3 Q: a4 _
　　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。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，情

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。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8 e+ _! V1 c! k6 K

腥，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，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。日# Z, P$ [5 v! q% U; q

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，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" _2 u0 J) [" q5 K+ ^1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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圍下，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，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. O& _8 s  N" b! M# p: d

地深陷其中，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* K3 z7 X) b5 Y, E5 }1 G0 g/ }
; G& u* y( }3 ~+ m) ?3 h! _8 ~
景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　　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，而老是從小孩的

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，再加上
1 ^1 B; K( N# i# ?
現在窗外漆黑如墨，風雨交加，悶雷陣陣，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0 ~0 S: q: |6 j: y" Z( ~3 s

轍，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。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，

沒有壁櫥，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，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，3 q0 ?# _4 W7 y- I% e3 j& R* t;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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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得關掉電影了。1 P. ]+ z4 X5 j

　　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，情節也越來越恐怖。我屏氣斂息勉強說, l1 m/ k. ?. b5 g- @" J
) g+ d9 s, i* e3 I6 p6 d8 G4 [7 A
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。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，直朝主人公撲了8 Y9 J5 c& w9 Q0 ^+ n7 m. M' \
% q% z+ e4 \" c/ r$ M$ r
過來，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，由小而

大，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。
1 x9 W' _8 p# R6 I1 p" S( u
　　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。

　　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，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，同時4 @8 t6 z& ^. ~6 }- k

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。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。/ c& e& ]1 f" w) r
) q# f- m* Q2 K0 T
　　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，竟忘了動彈。

　　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，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，眼光
3 u! o5 c# H2 i9 h  j: ~) O
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。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/ \3 F: p2 K& d2 [% x9 l5 n# e

住的念頭：: t" I( P. `$ W  D6 G% P; T& ?
4 G9 t6 L1 U  B) O  G& R0 k
　　那裏好象……好象一個……壁櫥！; N' p# \! `  ?" l3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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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似乎過了許久，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。& \9 w( L+ a- u, r;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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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，深吸了口氣，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/ {- t3 M" \4 _/ X
" P9 f5 l: ^( e( J: P
複正常。
0 Z$ W  V* E  B+ _$ c; `
　　停電了，我告訴自己，停電了而已。
# s% f* ?; |8 n
　　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，所以停電了；也許\是狂風刮倒了大2 b3 K* C8 U* j; |'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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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將電線壓斷了，所以停電了；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，怕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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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，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；也許……

　　總之，停電了而已。這樣狂暴的雨夜，停電很正常。

　　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。我平常很少抽煙，只* U* A) K! A& |; [9 s5 E

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，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* q" U1 v6 i' J3 X$ K" f. a

煙，今天可派上用場了。

　　“噌”的一聲輕響，漆黑中“騰”地竄起了一截火苗。- F& X# d! P8 R% C7 y1 f
7 E0 a, x' _4 i5 O1 q' j
　　這絲晃動的微光，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，如潮的恐懼也漸漸& s5 ^; Q! H0 ?4 i3 t5 o  y  _

消退。( j; p3 M; V& f3 N/ D/ h

　　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。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，我根本就沒9 h+ \4 _4 `1 v% \9 U3 P
; ]+ K  c# C6 j% W; g* a* p( c
有想起來要買蠟燭。
1 T# o- C! l& W0 k0 @
　　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，阿婆

估計早就睡了，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？這麼大的雨，我又沒
" `/ Q+ H! d2 [4 Y$ t4 r0 k6 t) y
有雨傘，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。) B0 [, n1 {! \$ j  M* y
+ O5 Z" Z, c1 U
　　對我而言，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。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，# k# e: V& f( [

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。怎麼辦呢？

　　對了，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，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？5 a( i" @7 M( s! ], W( o/ i

　　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。 4 [' |, _* }: S8 {& G! D

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。; r0 _" J' n) u

　　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，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8 Z* e6 p" P3 O7 p

在了櫃門上，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，心頓時一縮，只覺得背脊
9 I; {6 ~" m: O$ }) Q. x
有些涼颼颼的。* ]4 R0 R9 [/ r9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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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打開，還是不打開？我猶豫著。  _5 N7 q) M) ?" J! N9 ^. i7 m' C" ?
* b$ E' P' u$ [
　　如果不打開它，估計更會害怕，今晚就別想睡覺了。不就是個: t* x: _. A" f% }' K0 \
# F( j+ W; \8 d
小立櫃嘛，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，怕他個鳥！# f$ N" @- J# F* }

　　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。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，一邊毅然將手按

上了櫃門的把手。2 D3 J* f; W- b/ b% l/ ~# f
　　
　　櫃門開了，裏面空無一物。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，就是踏9 e/ w5 \; o5 g& X! @4 `5 c8 y

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

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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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刀 該用戶已被刪除

9^#

發表於 2007-1-19 01:35 AM | 只看該作者

我提著的心，落了下來，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。沒有蠟燭可怎5 R& R6 i) |/ Q/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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麼辦，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。; f9 a% {- k/ s# u, e/ J

　　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？我環視了一下四周，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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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。我真笨，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，一3 d, h4 _0 Y/ b) o, k2 N
6 X7 I" H+ s2 Y
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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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走過去，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。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

外，什麼都沒有。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，淋濕了英語書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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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時，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。+ j, ]3 e  S% w- N$ i
! Y. G! r9 V. ]  J
　　我毫不氣餒，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。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

也。  o5 r9 }- d$ ?

　　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。完全失去信心的我，根本不抱0 ]' P$ g9 V6 G
+ h6 s; X9 ]% d9 k0 o
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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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蠟燭！一截白色的蠟燭，靜靜地躺在抽屜裏。" N( j2 ]. w1 o6 E9 @& w2 m
　　/ u! S: s9 H" p. o* G9 `4 y
　　雖然只有半根蠟燭，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，將右手探進抽" I3 C3 h/ G7 {: K

屜，一把抓起了它。8 u3 h; q+ J. Z% t

　　蠟燭一入手，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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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濕濕的，粘粘的，手心裏還覺得有些……癢癢的！- X1 |+ R6 K2 E+ ]( U. E  y

　　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，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。, ?5 ?* m; {! A' `# l
4 S3 e5 a$ S& A4 @$ t! X
　　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，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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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在不停蠕動。
$ l0 t8 E0 S! l4 I! N  X
　　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：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

服，卻摸到了別的東西。他將手拿出來，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. v' P) P, X$ ~- k
% E( Z" {- L  l
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。當他鼓足勇氣，顫抖著將衣服拉開，1 W. u+ J( H' h: J0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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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，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，那$ }2 R3 }  J. `5 Y
3 t& N. w, J  d, I8 t% {, C
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，一點白光突現，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

來……6 a1 N, w  a2 w# J
1 {: t5 x% M; ?8 |  L7 v- E* W  U
　　我心裏“咯！”一下，手一松，蠟燭掉到了地上。碰過蠟燭的
4 W+ [; A* B4 v, J0 r% C
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。

　　慌亂間，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，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  c' }* m$ |5 J; w5 F+ s
' ?8 ~& B; E5 |- ~9 d" O0 q
後，竟然滅了，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。3 Z0 V8 O' a' \7 ]

　　我又驚又懼，用力按著打火機，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
& [6 d% C: U' P) ~/ C
了，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
  f! Z! N2 j& o/ @
變得很脆了，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，“啪”的一聲輕響，竟然斷) A" {/ c5 \: M% v
5 d/ G- H9 e' Q# D6 s5 H
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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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完了，這下完了，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。此時，我又想到  @7 t  R- o% s! ?6 T

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，誰知道抽屜裏是什$ f7 q6 L9 N, `! `. {7 o" h" _% L
* a  g) Z# ]; H
麼東西，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，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( D& F- f; ^3 O: e3 W, a4 i

步。
* \: r5 M# Z: R2 ~. Q
　　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，這一腳正好踩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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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，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. R1 x. z7 F  G+ ~$ Y! X5 r: P3 Z

的東西，這一腳下去，頓時“乒乒乓乓”之聲不絕於耳。, c3 {7 s* {2 ?" k- u6 z3 O+ A. t
# X  o& O9 R% A
　　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，可是由於動2 @: L2 }& t# T+ Y: I1 D! m* s
* F: M; x5 n5 C# p  C
作過大，黑暗中又不能視物，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，頓時# ]4 X) L+ u* z; s%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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掉了下來，“！當”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，報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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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正在這時，忽然響起了“咚咚”的敲門聲，聲音很大很急，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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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。

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，竟然“適時”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，就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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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膽大包天，也會被嚇著，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。# ?" P) |- C# D: z8 }7 I4 z

　　“誰……誰啊……”扶著椅子的後背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

了，手也止不住發抖了。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
& _% D+ `! _2 B
椅，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。
  w2 P% p( L/ C  V0 a
　　“是我啊，你怎麼了，快開一下門。”

　　雖然雨疾風驟，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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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裏還能有誰，當然是阿婆了。我暗罵了自己一句“窩囊$ O& ^/ r% x0 R5 D" g: z

廢”，摸索著過去開門。4 r2 b7 f  H* [* Z9 p

　　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，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，一不小心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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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，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( B: h* C& i7 O: u! }0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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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人牙齒發酸的“吱吱”聲，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“丁丁當: ~( I+ r0 k9 _# u*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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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”的碰撞聲。% ]" ]4 G% W+ L 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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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房子不大，兩步後就到了，我伸出手摸到門把，正准備將門打

開。

　　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忽然自己開了，而且開得很) f) _0 ^" X* ~$ P( C/ M  z$ u9 I, _# _

急。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。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。

　　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，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，我一時難以

適應，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。

　　“你沒事吧，剛才……剛才怎麼了？”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1 ^; m( q' b7 j! w
2 y, }8 i  a7 D; t
懼意。

　　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，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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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睜開了眼睛，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，勉+ c$ ^2 f" H# N' S0 B. ~" o

強擠出絲笑容道：“沒事的，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，弄出這麼) @0 w4 O" a2 x: ^) [

大的聲響，影響您休息了，實在不好意思。”

　　阿婆似是松了口氣，道：“沒事就好，沒事就好，我怕你沒有

蠟燭，給你拿些蠟燭過來。看你半天沒開門，我怕你出了什麼事，

就自己把門打開了。”

　　我一邊道謝著，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。( m& A+ S5 Q* s" M5 D& {1 _

　　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，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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句：“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。”

　　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，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2 o4 |; J: Y: g5 f: m

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，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' H8 ~5 r! g; v; c

的擔心：“謝謝您了，真的一點事都沒有。”
　　! W, _. g) A: R% G' h; `
　　阿婆走後，我點了一根蠟燭，後來覺得還不夠亮，索性又點了

兩根。這樣書桌、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。三處光源相: ?& o# d5 T- l. {3 y3 Z

疊，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。

　　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，在燭光下檢視之後，我已經知道剛( ~' h; e! W; S! r; q
, Z  {1 A/ L# j  q- {
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+ i- ~' X$ b4 u9 \7 w$ l# |8 u

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，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。0 s5 C- e. q0 ]" x- l, [5 i1 ~

　　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，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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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，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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盒子裏溢出來的。

　　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，發現竟然是個“金帝”巧克力的

紙盒子，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，已經發軟了。幾個

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：“金帝巧克力，只給最愛的
8 j5 m9 E6 T" d( s* J5 W& }( M' ^3 y
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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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。原來是一些螞蟻，) ^: Z, |8 h! k/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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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常見的一種褐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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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，我不禁有些臉紅。( P$ t* Z( U. r

　　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，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，可4 }' \1 p+ H6 g- r% q5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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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，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，有不少從盒中: p3 P! [0 @# p

滲了出來。! ]& _. F) s' ?. \; u& f: l;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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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明白了是怎麼回事，我不由一陣輕松，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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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。1 K8 t; i) `$ [8 q4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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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，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/ m$ Y. `, O6 o7 n& _;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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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幾張白色的宣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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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，正打算將它扔掉，卻忽" _2 e" \6 A" g4 s" N

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。
5 f/ b, a" Q2 t; L5 a
　　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。

　　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，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
  K  S0 I' u0 E, r
全非。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，雖然表情動
1 B9 C6 H& R' \4 n3 y" g( q
作各不相同。

　　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，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，但卻勾勒

得栩栩如生。女子或嬌憨或嫵媚，或沈思或雀躍，有時眉間似乎有& r( m- W& _+ y2 f,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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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淡淡閑愁，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……2 I0 \7 l2 A( n1 ?2 V8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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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，除了高, R& _6 g( }6 R/ ?# R% v4 D' v4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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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的畫功，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。9 R) J8 C9 S) P) Z

　　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，畫中女子的各種

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，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，仿佛電影蒙太奇一: M( j. ]9 S/ U2 T-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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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，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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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忽然，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，我猛然睜開了眼睛，

盯著牆角，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。" T& [3 H1 V! K6 |5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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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們倆長得好相像！不對，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！ & R% w+ p* W6 {6 K

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，兩人相濡以沫。男的是個+ r" {# T: Z9 S2 q8 a*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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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家，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，但卻懷才不遇，以至窮困潦倒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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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種。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（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），

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，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) l6 @! e8 w) g  `
! d! h' T/ g  A3 d( W
閨秀。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，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

個只重門第、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，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。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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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愛情，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。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，就

跟現在一般，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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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跋涉。而在後面，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，越逼越近。, a- M, Q$ S% w' q

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，拼死抵抗之後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

濘中了，奄奄一息。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，兩個全身是傷、渾身
5 n+ c, D. m9 C3 o* y, P) ]
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。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，不願錯

過最後一秒鍾，緊緊相擁。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9 ~: |/ X" m# ~9 o. e

方。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：“你後悔嗎？”女孩輕輕搖了搖頭，
9 }3 V' e2 Z+ o! Q! h
道：“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。”說著，女孩在窮畫家的懷
7 ]8 f/ }, c/ G* E0 ~- `
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。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。一道驚天霹靂閃/ ]% ?# L0 E; Z4 y" l1 c 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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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，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……忽然，刀下憑空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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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了一只手，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，輕輕地托住了。高人

出現了。肯定是個老人，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。之後，大內高手被

料理了，或者受傷逃遁了。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，而! f" R1 F4 e- ?$ Y! Z/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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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必定是關門弟子，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。閑暇

時，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，畫了一張又一張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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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，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& I/ w& {6 G: t5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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頂，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，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。' \1 E1 I" H; V3 F+ i: F) Y2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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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著想著，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。6 w5 B* L& e) n7 d( f
3 L  x7 w/ F) e* h# O. ?  i
　　那個救了他們，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？難不成就是阿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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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到這裏，我不禁笑出聲來，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
了。
　　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，扔了怪可惜的。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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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揮，越發舍不得扔了。& E  O4 e! Z( G+ g+ [( R

　　我拿了點衛生紙，先壓了壓宣紙，將殘留的水分吸掉，然後輕! J7 y( |  A+ I; c0 q# r2 h/ c$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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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擦拭著，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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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幹完這個工作，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，該洗一下了。

　　拿起立櫃上的蠟燭，我推開水房的門，進去了，將蠟燭倒過

來，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，然後把它立在上面。9 y9 o* y& X% e8 [)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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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，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，

於是抹了點肥皂，終於是洗幹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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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扯了毛巾擦幹了手，我對著鏡子，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. N8 I; U. }, Z; z% g+ U0 o7 G
2 Z/ A$ s4 D. r7 t
發。, [2 l1 W9 d! n! l& G, z2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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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，不是那種白皙的白，而是一種病

態的慘白。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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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？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。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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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。4 [, _8 y7 N: t% ^; |
( ~. `- ~( P/ \: ]0 @7 b
　　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。

　　忽然，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。

　　我駭然回頭，帶起一陣風。7 V1 H6 X0 m2 p, x* ^& P

　　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。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2 @6 L4 K7 u7 l5 p. _( l, e0 V

下，倒了，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，輕“嗤”了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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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，滅了。' l0 e' o: C; b2 ^2 y"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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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水房頓時暗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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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，不至於變得漆黑。4 {% }8 |4 Z1 }0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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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，所以產生了幻7 p% z5 Z7 T1 d% w7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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覺。# L: i+ W: k- p( |' w7 n'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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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，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，顧不得拿那根0 }2 I3 j/ G$ W2 m( b. _

蠟燭，三步並作兩步，想趕緊出了水房。

　　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，也許\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% |7 o# Y0 Y/ C3 T7 q

來，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，不禁打了個寒噤，慌亂間，一8 |+ ^2 ~; m! q- [5 l7 a! g4 Q

頭撞到了什麼東西，眼鏡也掉了下來。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。" \  N  o! d/ c8 n/ z4 ~: X) z
3 _! I' N0 M9 r; [( F
　　不過不是很疼，不像是撞到了門，也不像是牆，軟軟的，倒像" U9 Y6 v$ E* u& o0 z( d/ U

是撞到了一個……一個人！

一念至此，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。% z, G' I' H! L!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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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啪”，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。3 O; ~; m& \/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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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，落在我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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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嚇得腿都軟了，差點“哇”得一聲哭出來，神經質地將那個

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。朦朧中，它並沒有掉下來，而是頓在
1 j1 p& ?# g7 o3 R; l
了空中，似乎俯視著我。

　　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，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。
　　
　　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，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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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心安定了許多。0 J* b* [3 n. J) J6 \( O" E3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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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，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.0，可是一開始打) L7 P$ U0 I/ ?% w# K'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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遊戲之後，視力直線下降，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。這下沒了7 q% T$ j" |( b3 a% q1 E"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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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鏡，雖然說不上全盲，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4 E; X$ M9 Y4 J+ H* U

的了。

　　我的手顫抖著，又點了幾根蠟燭，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，我也6 Y1 Z& u4 I; Z1 m! c, p, D

勉強能夠視物了。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，否則可就慘了。

　　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，一步步往水房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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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。

　　我終於看清了，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，原來是我昨晚洗澡) f+ l) d3 A: p# H2 N+ m2 p
9 q3 r# j' E; S% C9 F& i* F
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。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，正好挂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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熱水器的噴頭上，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。" c4 x, n, L5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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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，也該就是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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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到這裏，我終於透了口氣。$ u& v) U0 v$ ]$ F4 D* K
　　
　　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，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，可是也

許是剛才受了驚嚇，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，但也沒別的事好做。便; H4 m1 j8 h, g# X) _2 ^1 M0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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幹瞪著眼躺在床上。$ S$ g: Q9 m1 s# J

　　蠟燭依舊燃著，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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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樣躺了一會，覺得有些無聊，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，一張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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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賞。) V! W8 N8 K4 S# R3 s  B4 S

　　正看著畫，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“吱吱……吱

吱……”。6 W' r: N' u7 i* N
2 f6 p) y# }0 [8 f' I9 K
　　我的心緊了緊。: l- U8 q; v3 J" A6 O8 A; D

　　應該是幻覺吧，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，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& b" O) _' r9 K  J6 O, _

了。& S0 a+ O# d1 ]3 b/ Z  d5 C

　　我繼續看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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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吱吱……吱吱……”，這回聽得更真切了。確實有東西在外9 z6 w3 i* u# Z( I, l6 Z5 V/ J% Z4 Z

面！窗玻璃被摩擦得“吱吱”直響。

　　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，然後僵著身子，一動不敢動。

　　“吱吱”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。

　　我渾身冒著冷汗，嚇得六神無主，不知道該怎麼辦好。

　　忽然，在“吱吱”聲停了一會兒之後，窗外響起了一聲3 }8 A/ C, W! J& ]9 X, ^4 H

“喵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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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是一只貓嗎？4 s$ f2 r2 l& |, W"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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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。

　　“喵……喵……”+ g6 J! p+ _, x; K; r(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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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，聲音十分淒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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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，估計被雨淋壞了。

　　想到這裏，我一骨碌爬了起來，伸手把窗戶打開了。

　　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，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。7 N1 t( o! i/ d7 R7 M1 R0 V2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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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，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。1 a  B  c7 Y 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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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沒有眼鏡，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，雨水順著它, l8 v" |' X7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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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毛往下滑，滴到窗台上。

　　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，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，! d1 P, V7 g, Q5 t& y4 X

舉步跨過了窗沿，踏到書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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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想伸手去抱它，又怕它害怕，便閃開身子，讓它自己進來，* l, E  s# i# w  F6 ~

好關窗戶。+ f- Q/ N! o: o; H 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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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為何，在我閃開之後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: T7 s! m! L- [9 U: ^* z" G

來，前肢伏地，弓起了背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，被雨水打濕耷拉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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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，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，綠幽幽的眼睛3 L, _, _/ I+ a: j, u#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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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。; i: t9 l( R& x4 x6 h

　　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，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，緩緩往後退，. b9 _+ a. f2 P% Y. ~) x
2 W( }/ L& ?2 ?" R* Q
退到了窗台上，“喵……”的一聲淒厲尖叫，猛地一轉身，用力跳3 q& ~$ C9 h7 }) y& b0 M7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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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起來，縱到旁邊的屋頂上，幾個起落，消失在風雨中。0 \8 A+ t2 F1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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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莫名其妙！”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，也許它看到- Q! J4 z' x- S3 E8 b

我是個陌生人，覺得害怕吧，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。不% s- ?3 B1 X( g4 D) d# ]% j2 o( o
2 y! V2 W1 k' S
想這個了，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，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，風吹雨淋% ~  X/ Y3 d. Y6 ?%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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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怪不了我了，還害得我睡不了覺。0 v* p0 }3 o; j  s'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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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，一邊把窗戶關上。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; V& v, ]. l; ^: ]: y) F0 f

透濕，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，難保不生病。
) H6 t  t3 @& n0 F' ?4 _( @
　　因為關得急了，帶起了一陣風，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

被吹得飛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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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來不及關窗，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，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- I5 O$ D' E$ a* |- n- f: X! v6 G
2 Z) ?4 s8 T. ?% q6 w
上，那就麻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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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一看，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，忘記了呼吸：

　　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，一動不動。
　　
　　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，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

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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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，就像有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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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手托著，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。0 ?& ]0 o6 N- h

　　隨後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，窗戶自動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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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“咯吱”，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4 a4 u6 P4 Q6 b/ M$ G0 F4 k

霹靂一般響亮，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。( x( A& Q; L7 O, B! y. ~; F$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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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呆立許久之後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：

　　“你……是……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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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5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五章往事

沈默，地老天荒的沈默。3 T2 e" K! v2 W5 `# W
: m# X& L3 i: G
　　在虛空中對視。

　　在對峙中，我的神志逐漸模糊……
　　
　　有神女！翔於九天，彩蝶翩躚，青鸞和鳴，與冷月清輝共舞。/ L, D) t. e3 Y

　　清幽冷寂廣寒宮，獨自俏立，看它群星璀璨，看它漸次湮滅，, a9 }" \3 \0 _2 g7 z& a' S

不經意，億萬斯年。

　　輕揚起了玉手纖纖，欺霜賽雪，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1 c2 Z7 o" P% v0 ?
+ m0 ~. T0 f; A7 y" h% S
落，風從她身後吹過，清風陣陣，衣袂翻飛，廣袖隨風，漫天飄! T* Q- u, u0 w4 q* u

舞……

　　朦朧中，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。5 T9 [9 S3 x" X& m1 x" y

　　那般輕柔，那般恬淡。% [9 j  Y' I: f3 M4 x, {

　　如三月的風，似五月的雨。
3 H" |. Z: ]2 E
　　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，千百世，不願醒。, R8 |- z# R! p' Y8 Q- u
/ k1 R" K6 @6 ?% a2 K  m* V6 \( K
　　春天的清風細雨啊，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，將你攏在手心，精- q, ?* f% V* v$ v% T# B
  v! l$ _# `+ ~
心地呵護，那般小心翼翼。. v" B3 F3 d7 A7 D
　　8 R4 ^8 K: A/ S, ^1 K! ^+ m
　　募地，天際隕落一丁火星，清寂的廣寒宮，逐漸幻化出萬千火$ ?% A% I/ ^& ^, f* C  X' O

苗。2 v( W. ~" [+ C9 I1 X
1 L9 l4 {2 w7 ^, Y% Y% J/ a3 K  ]
　　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，一派喜氣洋洋，大紅的喜字，大紅的對

聯，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，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

間，有人在辦喜事嗎？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，雙頰酡0 Y2 G+ N; s( ^) p/ F+ ^9 v4 r1 W

紅，粉黛低眉，嫵媚可人，“咯咯咯”的笑聲傳來，似乎陌生，又, z- ]8 n* z4 W% g' {
+ L7 g4 Y0 q* V1 M
有些熟悉。! x8 x: d3 p  s4 H/ H( D

　　遙向著虛空，伸出了手，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，又無力地垂

下。

　　春天的風雨，不再溫柔。) _' k) U+ R' r( ~

　　一片熱鬧的喧囂中，我一個人孤獨。3 T$ y. _. i: Y  ~0 m+ C5 ]

　　驚變徒生，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，吞噬了) y  p4 f5 ?7 c

宮殿與賓客，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，猙獰可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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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，十指纖纖，嫩白修長。

　　熟悉得令人心痛。

　　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，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，猶如萬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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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臉瘋狂流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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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，瞬間吞噬了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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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激靈，我猛地驚醒了過來，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，身上
5 f3 Q- z1 }4 H- _; ~
蓋著被子的一角。. }3 p! T, P5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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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窗戶洞開，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，風從窗外吹來，將窗簾鼓得

獵獵作響，將我的臉輕輕摩挲。絲絲縷縷\\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

悄溜進來，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。* ]# d; L/ o) q! Y) N' P
" [* C; f, f9 r% |. j
　　窗怎麼是開著的？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。, c. Y, e8 w$ E9 r0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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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不是我關的。也不是我打開的。對了，不是我。  O8 K$ v4 y; F3 |

　　我起床了，伸手，一用力，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。
# A3 t$ C2 j; p% A* r& `0 t
　　窗外金蛇亂舞，晃得人有些發暈。雨過天晴，又是一個豔陽

天。) ?  l. F; D9 Q) A/ p( }" z
　　
　　有清風吹過，在那一疊宣紙間，輕輕地“劈叭”。
　　
一本《人生若只如初見》壓在正中間。0 A0 {. ~+ n* r

　　大一的時候，一時沖動買的小說，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7 J7 q  j2 L& B5 r) Q

遍。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。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

素描畫的正中間，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。
* z9 k& `" W& l
　　該面對的，怎麼也逃不掉。
　　
　　修竹下，清塘邊，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，面對而% ^0 u- H0 l5 ]& g+ ~1 t
& z! f+ K4 I% \$ C( g3 `5 ^
坐。, o) r0 {0 A1 F- D

　　腳邊，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，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

包，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，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，一股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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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。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

逐。

　　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，無言地看著她。  {) e) n: b+ M4 L" ]' }9 B

　　阿婆將素描畫接過，看了一眼，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。6 c7 A3 v- z4 C1 j, S1 R

　　我平靜地問：“阿婆，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？”4 m, X4 k1 ]5 s( K7 o

　　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，阿婆漸漸冷靜下來：“你看到它了？”4 a8 }7 t' B. I1 `, W

　　原來真的有啊。我深吸了一口氣，道“沒有，但我感覺到它
5 k6 T5 s+ |/ {# w5 S8 v! {2 b
了。”/ e" p3 x% T2 Z9 E- q3 E

　　“唉……冤孽啊……”+ h; @8 T! }# s3 F  b, N2 p5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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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這個春天的上午，煦暖的陽光下，久遠塵封的往事，在阿婆5 Q* i3 N: W# z7 j&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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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中娓娓道來。: ?/ F3 c& v7 {( H+ \! f
　　
　　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，是解放前的大學生，解放後兩個

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，日子過得無波無瀾，卻又其樂融融，2 ]" J: A5 j$ k( U: I+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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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松愜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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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可是文革爆發了，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。+ \* r- Z5 Z. o0 A% f5 ^( e+ h  Y

　　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，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  {0 d. K! C4 T: T0 G/ b3 Q 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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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為了魔鬼。: M3 J5 v8 G7 \!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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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天下午，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。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6 I% l3 C" x- ]- x

生，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。曾經握筆的手，掄著棍子，狠命+ }0 V% s$ U7 z# B0 `

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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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，心疼得隱隱作痛。不只是為了那些家6 J: _" }! A: ?/ a1 x% y

具，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。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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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眼睛那般純潔，如水晶般，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，望著講$ b6 \4 K% B1 h4 w  R

台上的她。而今，可還剩了半分人性？! T1 c  q. k0 @, h/ \!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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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，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

上去。玻璃碎屑四處飛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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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

婆終於忍不住了。0 ~  L- }" M.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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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婆沖過去，扒開了學生的腳，蹲在地上，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 g' S) e3 ?' v: s' w: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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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口。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，她沒有半分疼1 j) r% e! h2 Z 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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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的感覺，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。- X' h+ V. h  f

　　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，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，

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，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。7 m1 _2 L, f% C

　　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，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。

　　棍子沒有任何停頓，狠狠砸了下來。“噗”，傳來了骨頭碎裂

的聲音。

阿婆沒有受傷，阿公的右腿卻廢了。; f; T7 k# m( \4 N
" G2 L7 y9 [9 |9 k( h# m; M% u
　　魔鬼們嘲笑著，拖著凶器，得意地走了。9 P- r" v9 U  F) |: Z' ^+ v!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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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，在變成廢墟的家中，相擁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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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來，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。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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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治療，徹底殘了。8 s1 p# v) h& I6 g
　　
　　十年，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。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

恢複了人性。

　　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，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，重新到

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，教書育人。( h7 r( E2 C; H; N5 ~

　　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，明白要一直做/ d) V* n6 Z: p6 m* [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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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“人”，是多麼難，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，俟機' J+ U" Q: C/ V5 r& H8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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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祟。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，不定哪天，1 L! g# o) H6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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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，擇人而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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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一教，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。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。

　　文革期間，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，所以孩子們一直對

二老不能釋懷，很少來看望他們。/ K7 V' o9 M- j' M$ [% Z6 N

　　退休後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，看庭前花開花落，過了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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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又一年。院門的紅漆，落了又漆，漆了又落。其間也曾把房子租

給別人，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2 z- e2 d6 \+ K# F0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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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，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，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。- i" `  l  ~' R- D- e/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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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年前，來了一對租戶，一男一女，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，就

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。兩個人十分相愛，形影不離。尤其是

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，一天到晚“咯咯咯”笑個不

停。寂寞冷清的老院子，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。

　　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，阿公，阿婆地叫得很勤。阿

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。閑暇無事的時候，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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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，很快就成了忘年交。0 P& O& E9 A/ m/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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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。那幾株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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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，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，( l+ R8 s0 N' }4 X& z0 S4 T

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。; K" ^. z+ T' z$ J; R+ T4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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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段日子，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。他們也根本沒有把

他們當作租戶，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。兩個年輕人也經常5 k" h) j3 ]) ]2 @8 x

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。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，* z. X( b+ c5 J2 w8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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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，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。在

女孩的眼中，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。9 a. G$ Y! K7 }1 h9 ?
　　
　　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。" L; w0 `1 S. ]. p$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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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一天下午，另一個女孩來了。阿婆開的門。也許是因為內心8 y% w% G9 Z' A$ i( m: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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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偏向吧，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，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，

不是個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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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，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，女孩掩面" R* g7 C- S7 P9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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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泣著跑了出去。阿婆想問一下，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

嘴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，空自焦慮擔心。! i( p2 }/ t$ e' H2 b3 V! u'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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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幾分鍾後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。+ }7 ~2 R6 I# }, R( J"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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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，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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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背影，幾分鍾之後，轉身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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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掌燈時分了，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。女孩倚在男孩

的肩上，淚尤在腮，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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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，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。阿

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，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，心疼地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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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傻孩子，趕緊進屋去，別著涼了。”! V" \, C! Y( L1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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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。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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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朗，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“咯咯咯”的笑聲。5 B4 x6 c9 v3 ^6 N,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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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。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，兩個人負

氣吵架的情景，不僅一陣唏噓。年輕的愛人們啊，也不正是因為了3 C4 `! l6 B7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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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，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，令人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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魂顛倒。有一天，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，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1 o. z3 @( D% G% W  n0 x4 i% w

不經意地撥動，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，難免不感慨萬千，那個曾經/ [; m3 \; P6 y) ~/ W5 i' H+ U$ e,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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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愛的人兒，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？曾經的海誓山盟，曾經的

不離不棄，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，而淡了，遠了？' |* q6 {7 Z& v+ R) v)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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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幾天之後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。( s% S: e9 T! I' L* \

　　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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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畫中正是女孩本人，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，坐在一片綠油

油的草地上，巧笑倩兮，清純可人，在陽光下眯縫著眼，臉上寫滿8 R2 ~1 [  g(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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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幸福。0 n( y; B$ {3 m  l+ V9 {# v  W

　　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，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。說罷，深情

地凝望著男孩，這一望，就似穿越了千年，百死不悔。

　　看到兩人重歸於好，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。' g; R2 }) [" j& e

　　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，感謝佛祖的保佑，並期

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。

然而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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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兩個月後，就在畢業的前夕，女孩忽然失蹤了。男孩發瘋著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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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四處找尋，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。女孩卻蹤影全無。+ n' z. Q& a. r/ N+ Z6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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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: H# H3 j5 s! @# s)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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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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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，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8 ?& f9 c2 u- W. j3 l+ p2 D9 @( f

指，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。; X( l9 n& ]$ S" a! [4 r5 @0 [,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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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到女孩的屍體，男孩當場暈厥過去。+ s+ w3 h) H' x9 ^- I, g; W1 T4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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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法醫的鑒定結論是：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，因大量的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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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湧進口腔，堵塞呼吸道，窒息而死。# K: c- u/ u2 b' [5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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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，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" n; [% n1 N5 d; ^, F# t

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，是在失事的前一天，他送給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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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，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，而不幸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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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身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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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，幾乎攥出血來。他恨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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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，作為死者的家屬，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" ]6 b8 s# ^# D4 |

才來到了雲海市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，她這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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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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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，准備將女孩火化。

　　含著淚，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，因為手指腫脹了很* R4 j* ~- [& u" @. c% n) c' k

多，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，才勉強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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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孩執著女孩的手，怎麼也舍不得放開，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! ~! a( L! O2 J# P8 a) y7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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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將他的手掰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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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，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。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; `: x* M, P6 P& N2 u5 n. `% x

霧氣升起。1 A6 @, G3 P9 B  H"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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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孩背著包走了，只留下了這幅油畫，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

活。. S1 u9 q' c% c0 b: m( h
　　　　
　　二老很懷念女孩，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，於是就留在* i1 x, w9 h, u5 c& A.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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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裏沒有動它。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，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，

所以也就一直空著。: g9 k; E' |# u- E* t1 z: J

　　有一天晚上，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，就准備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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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掃一下。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。1 U/ J0 D1 j) I, |( N2 v9 S

　　可是門開了之後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

上的灰塵擦去。

　　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。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。( u$ E2 }# H/ s' T3 P

　　而之後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。從來沒有人使) E: ~5 g& x6 k% c9 u: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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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的水房，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。- |3 f4 s2 F8 \; q0 a* L

　　阿婆買來了門神，希望能夠鎮鬼驅邪，卻不見絲毫起色。+ z% t- |5 H! R4 _) S' C7 G

　　而正在這時，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。6 i$ e! b, \3 K! i0 H9 Y'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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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入住

第三章空號

第四章雨夜

第五章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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