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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29 AM | 只看該作者

(轉貼) [中篇] 一幅油畫

第一章租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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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星期六，天氣真好，陽光燦爛，萬裏無雲，雖然! d9 {" r" {2 k$ l- e/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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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風，但不大。暖風拂面，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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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，驅驅潮氣，把幾棟宿舍樓" S* U4 v! n( ]5 h; }! ]

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。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，清一色

的藍綠相間，蔚為壯觀。4 X5 B) k* N: ~: Q4 t
　　
　　天氣雖好，我卻心情不佳。
　　
剛才我還沒起床，手機響了，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，按下了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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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鍵。“誰啊？”我沒好氣地問。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( x0 d/ P, Z6 z

太好，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，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。7 k1 N; @7 _& i# I- W* t
　　# ^( |. \5 Y1 }, X& g
“你是不是還沒起床？！”對方問道，似乎很生氣的口吻。是% o  ]+ G3 _2 K; g9 i( P

老爸！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，猛地坐了起來，清了下喉嚨，以, K% p1 G6 V. k

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：“哪有啊，老早起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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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：“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？都到中午了，你- W+ C8 }9 w7 X# D9 [;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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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睡得住？昨晚幹嗎了？”我心裏發虛，聲音小了很多，解釋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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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的已經起來了。爸，您找我有事嗎？”, b7 P; e0 ~; x% w7 l- s3 t#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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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爸余怒未消，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：“阿清，你也不小& P/ O/ s- K4 h: i

了，不要老讓我擔心。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，應該考慮一下以後

的去向了。你不是說要考研嗎，宿舍裏人太多，會受影響，你還是7 B3 @0 J( d% A( x7 R

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，好好開始複習吧。”我只能不時: H( S6 [9 `9 ]4 ~"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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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、哎”地附和著。

　　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，我放下手機，長籲了一口氣，往後一

仰，身子倒回到了床上。
　　
　　“你爸管得真嚴啊。”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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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，現在也還躺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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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。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，我爺爺被

評為了地主，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，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。! U; A  k  b0 l, x1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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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，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，最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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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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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，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. i8 H# H. w' h

息了，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，可是看到大伯的遭! G) Z6 F. N  N, Y6 X

遇，心也涼了，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，還不如讓孩子們學

點手藝謀生，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8 X: _* B" w( s6 z

了。( n* _9 W3 r! l( C' Q% B

　　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，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，後來政策允# E! a4 @; }6 E4 E5 k6 `( T

許了，便出去養蜂，幾乎走遍了全國，受盡苦楚。雖然他以自己的

勤勞、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，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8 ^. t4 u" E0 J

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。在他的心目中，唯有學優入仕才

是正途，方能光宗耀祖，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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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夠學業有成，一鳴驚人。9 V& p0 i7 O) `) U& g5 }1 V

　　可是事與願違，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，我爸生氣$ E( P% o3 w) b# K8 C  F% N6 R

之余，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，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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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，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，已經十二

點了，難怪老爸會生氣，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。$ U3 v& E- n/ V0 ?! D!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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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《平凡的世界》的創4 p0 ~# _- X" v# p# t7 e/ s, r' i;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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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談的名稱：《早晨從中午開始》。我這也算是“早晨從中午開, A' Q2 x" R+ ~+ ]

始”了，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，而我呢？要是我也來個) Y: h7 @7 L  k# H1 O2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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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年早逝……想到這裏，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。8 m; a7 R8 k/ i; Z0 h9 o+ {

　　剛考上大學那會，我也曾發過誓，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，怎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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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、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。剛到學校那會確$ g( [2 ~% J" J6 k' @

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，泡了幾天圖書館。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3 k8 P: L4 T6 z: e

個電腦之後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，很多課都只上兩次。第一堂- V) p5 T% M2 H5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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課認識一下老師，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，考前突擊一下，竟然也  g! `2 a1 w( g

都過了，成績總在中遊徘徊，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。我要真背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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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去自習，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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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天，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& i) w0 @7 c3 p" Y* O

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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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都已經大三了，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，想來真是不可思( i/ a- x$ \5 a

議。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。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，我准是

廢物一個。也許考研是條出路。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# ^, R( U7 r%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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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，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，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。要是就這5 o; f3 w6 p/ H% E9 h4 p,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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麼畢業了，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。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，自

己的起點就高了，爸媽也高興。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，不就是5 e6 C: k" K4 Z

圖個名氣，爭口氣嗎？為家為己，我都該努力一把了。而且整天沈

溺於虛擬的遊戲中，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，很無聊，很空虛。8 ^* T/ e* s5 n3 K 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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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對，就這麼辦！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! _2 k( M2 E- q. Q0 X. E

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，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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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，頭頂冷月清輝，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，洗臉刷牙等待第# g7 \! E/ A6 |* Q! r( _; K; N! x

二天的再一次輪回。我越想越興奮，不由揮舞著拳頭，大聲喊道：& Z) a4 ^# w5 z0 {; R( r

“我要考研！” / u8 K7 H* \( l% H%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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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猴子又發神經了？”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，滿身臭汗; X5 g3 j8 l* A/ w9 }+ ?: C

地進來了。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，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, f3 h) _* K* V1 J1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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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，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。最近他瞧著自

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，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。從晨

跑到節食、健美，各種法子都試過了，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。

正如他自己所說的“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”。最近他迷上了打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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球，自習去得也少了。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，6 {8 p7 h6 q/ A8 f5 c9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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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，然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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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身投籃。這一招屢試不爽，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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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，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9 N/ G2 [/ G* G4 x/ p- [" d, R; ?

骨。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：“猴子”。雖然不雅，可是每次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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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我“猴子”時，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。作為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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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，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：“烏克蘭大白豬”。後來覺得太冗長，, ]5 e" f! ]8 x. Z  Q7 I0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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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簡稱為“豬”了。: |7 ~+ G' \, B( h  |5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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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，不要光說不練。”老二一邊! ~+ P5 }& Q& M0 F.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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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，一邊跟我說道。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" }7 J, s3 K  e8 W0 i)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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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病就是常立志，而不立常志，所以終無所成。話雖傷人，倒也切

中要害。9 a6 P2 F$ k  E( k# Q

　　“這次不會了，我想好了，不能老這麼混下去，是該搏一搏  j  a0 d$ v+ Y* L" A: [$ h+ {5 c

了。”我重新坐了起來，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，下了床，坐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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椅子裏，順手打開了電腦。9 h2 l# a7 j8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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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二瞥了我一眼，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：“怎麼？又要決戰

CS？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？呵呵。”. S2 i- {' |1 l" N

　　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,說道：“你不要豬眼看人低，$ [. I/ Q7 d! `0 C& e6 N( a) J* e8 h5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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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。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, Y0 C  E: V$ {6 r7 d$ r( j4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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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房子租。”

　　“戒掉遊戲？”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：“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) q! e8 I7 q2 H* x0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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誓了吧？”
　　
　　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：“豬啊，你就不要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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麼說人家了，俺看著就不服，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，人家猴5 \. T# q' j- M' J6 I  a/ s%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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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？對吧，猴子？不就是個遊戲嘛，俺& m8 n' }' w# B& k( f: @1 N

就不信戒不掉，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！”自從《天

下無賊》開始熱播之後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，不

過只學會了一個字：“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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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二撇了撇嘴，不以為然地說：“切，猴子要戒，我還有些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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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。你也要戒？下輩子吧。”# q/ F4 A: D0 Y8 y" R0 S' j

　　“呦，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？俺這就證明給你看！猴子，你

要找房子是吧，你到學校論壇上的‘跳蚤市場’看看，那裏有不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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租房的信息。”老三說完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，走過來拍著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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肩膀說道：“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，為了以示紀念，緬懷俺們的

過去，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，玩他奶奶個通宵！如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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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挪了下肩膀，撇開了他的手，嚴肅地說道：“我這次真的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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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了。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，覺得對不起爸媽。你說論壇上有租  r, J" A% a& C( Z9 T+ `

房信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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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，也不開玩笑了，說道：“其實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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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，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，我也該看看書了，

去年都挂了三門了，再這樣下去，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。俺

要東山再起！俺要拯救世界！”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，還5 u) x/ c6 w  N/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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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過新生獎學金。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，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。! `  Z- ?% a9 o& Q. M% M

　　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，一邊說道：“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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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呆在宿舍裏，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，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# d6 u4 I( r9 V5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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較好，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，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

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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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哦，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。免費無償保管！”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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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嘿嘿笑著說道。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，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

機，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。6 X8 Y2 m7 W- E8 O

　　我打開了論壇裏的“跳蚤市場”，一邊說道：“你不是也要戒8 P2 h! G7 t5 z: t- H; _

掉了嗎？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。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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偉計劃，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、遺恨萬年？算了，為了您的未來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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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0 AM | 只看該作者

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，為了全人類的希望，我還是帶走吧。”9 t4 v+ X% ~& l)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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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，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。老二換了身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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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，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。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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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，到現在還沒回來。我便一個人在“跳蚤% S$ Q. a( `" w2 |  I& y! K

市場”上瀏覽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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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跳蚤市場”上信息很多，但都是些轉讓SIM卡、五一回家包車訂票* m( Q2 a2 @/ ^+ @

之類的，很少有關租房的。偶爾找到幾個，也都是些“因考研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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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，急於租房”之類的，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。& I2 f$ t# B8 ?5 x  x

　　我翻了好幾頁，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，正打算放棄，忽, ?! Z. {/ X& O1 n

然，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：“出租房子，一室一廚一衛，雲江: A0 |! o6 ?, r) b; m# V; Y7 s

村。”

　　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。“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，一室一廚: G: j4 w; G; G  J. q4 [: T

一衛，一床一櫃一椅一桌，可上網，房間向陽，推窗即可見雲江。) |* O7 u  C4 V1 o

價格面議。聯系方式：QQ995995995；電話5201437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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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發帖者叫“裙裾飛揚”，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

孩，一襲白裙，笑靨如花，閑坐於堤壩上，恬淡閑適，身後殘霞映

江，碎金點點，幾艘漁船隱約可見。

　　可能是黃昏照的吧，光線有些暗，又是背光，女孩的面龐看不- w) y; W8 v6 @* c; X- v; n

是很真切，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。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

吧。
　　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，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- Z. N0 B# C: \- i1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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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，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。

　　不管這些了，我打開了QQ，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，跟她在5 c# z2 ~* ?2 q6 ?

論壇上的網名一樣，也叫“裙裾飛揚”。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，) H% P; o! H- W- A1 x

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，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。我給她發了個- l" e/ }' T) h' i' A2 [9 k  }

信息：“我想租房子，請收到後聯系我。”7 ]+ j9 {$ K+ ?5 w; G! q# O

　　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，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，同時等$ V6 S7 ^' y- v- e) D,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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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方給我回複。
　　, E, B+ m" |1 a8 J; Z: Q% e
　　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，到處是遊行示威，網上到處充斥著

“打倒日本帝國主義”“抵制日貨”之類的消息。! x. r2 {0 i7 E$ @6 H, F3 ~

　　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，覺得還不過癮，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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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再簽一遍，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“您已經簽過。”我想% n) f" G2 y' L+ _1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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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我的網名“冷清笛”簽，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，3 k. g2 Y: v+ J8 a/ \2 |8 x- n

會讓小日本瞧扁的。我靈機一動，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，他們8 Q. \# m9 |. }' Y" U6 K% `,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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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，只是條件所限，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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憤怒，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。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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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，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

了對日本人的憤怒。4 K2 c* Y& `. G, N(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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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得意之余，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，- r* K9 ?$ }6 q*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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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由鬱悶異常，也無心瀏覽新聞了。
　　
　　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，對方還是沒有回複。我等得不耐煩- \; k( B- L8 [! p9 h0 ?' C6 O5 p& O2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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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，心想還是打電話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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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，電話通了，“嘟……嘟……”地+ T. F4 Y  {* ~!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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響著，老半天沒人接，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，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' Q" G/ o! T( Z& `: L

的聲音了，緊接著對方說話了：“喂，你是誰？”% a& M" O* p& E, E7 {7 B( Z* E

　　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，因. H, S/ }7 L' R; d

為腦子裏浮現的是“裙裾飛揚”那清純可人的模樣，誰知道那聲音6 A: A3 |6 b6 A8 U, A! M

卻是那般蒼老，光從聲音判斷，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。# L/ m; E1 Z' G7 ^5 @, O  D; c&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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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，真是奇怪。( O! b4 b7 [; B  j* a6 Z

　　我顧不上驚訝，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。我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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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。“你要租房？”她有些奇怪地問道。4 S# B' t5 F2 P, p1 t9 l9 |8 z0 x4 z$ A;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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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說：“是啊，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，所以就打電* z# |4 E( H( V2 x+ S

話給你了。”: c- D* x" O& x1 C3 n3 Q'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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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似乎有些迷惑：“網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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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，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，

沒告訴她？我便說道：“是啊，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。”/ x) S; k1 N4 Z! Q" Z5 m

　　“大學逼死？什麼東西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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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禁啞然失笑，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- c0 J# }4 c- [4 r% s 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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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，於是便道：“電話裏說不清，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，/ M5 C' u: T% y, l( b2 u5 U

這樣吧，您什麼時候有空，我過來看一下。”; Y2 I) ]5 U, H

　　老人猶豫了一下，答應了，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，說是大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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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都在家裏，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。+ I8 B* c5 Y. b" x1 g3 r1 d6 u( C& @
% Z, _+ C) {: |* y; ]. b3 J
　　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，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

到很晚還沒辦。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，總是光說不練，該

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。所以，我隨便抹了把臉，跨上我那! \% j' H5 n$ g 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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輛破車，“咯吱、咯吱”地就往雲江村騎。

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3 ~) m4 V4 S1 A

處。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“W”的形狀東流入海。城市名叫雲海

市，河流名叫雲江，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。雲江將雲海

市一分為二，斜穿而過，在“W”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

裏，然後流入東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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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。遠離了城

市的煩囂，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，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，% G" D# I8 `; s! [' Q4 h, q; R. X

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。每當周末來臨，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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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。

　　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，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、

環境優雅，而且冬暖夏涼、氣候宜人，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0 `; ^8 h) y' @

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，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

學。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，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

古就十分發達，城市雖然不大，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! R, v: ?. E4 s0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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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城市差。# @; T# t% z7 t"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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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。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- G4 }7 S5 K4 H  L( ^( f3 R

報到的那個夏天，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: n% P  w  `) L, g+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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蕩然無存。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，空氣中

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，坐立不寧。

　　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，可是近在咫尺的大

海卻從沒去看過。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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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，而對於已經擁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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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，甚至棄之不顧。人其實

都是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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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。自從  t3 V0 h% F  A9 ~/ t  I- \. h;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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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，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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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，餐飲店、理發店、服裝店、小商品零售

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。尤其是連接學5 ~. m7 a* c# U5 |/ v- H0 Y&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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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; [' f5 i* y. r6 P2 h+ U4 C! Z2 c

的繁華場所，各色店鋪林立，應有盡有，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，6 g7 Q0 J1 e, P! G# c" ~

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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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。曾幾何時，大學生校外住

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，有些是為了考研、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* ]  M* r: B' V)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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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，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。. b+ r4 Y' n) S. E  z/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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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“禁租令”時，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

調查，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。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

到校外，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。4 k3 \1 I1 L) y2 B5 d$ x

　　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，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，清點進

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，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" B* X. x) c) A7 s.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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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，此事一時成為笑談。大嚴之後是大松，在屢3 e2 `; d. ?: h, p9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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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不止之後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，忙乎其他更重

要的事去了。

　　如今關於校外“禁租令”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，大學生

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。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+ I/ e/ Y4 E$ B+ I+ }$ n: X

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。一對對小情侶出0 U9 i' L$ g  T6 V4 j. W6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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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入對，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。 , |3 Z/ X2 v0 [2 Y7 l8 o

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。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9 ~9 V+ F* u, @" ?3 X3 |- K#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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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。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

是犬牙差互，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。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

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, S, S9 o" W, ~3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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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，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，以方便% L3 y& X4 E. h0 s8 x8 C6 ?2 j

管理，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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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，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

吃喝，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。要是自己懶得管

理，就出租給別人，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。要是地給

征用了，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，總有用完的一天，管不了一輩子' W& P* T2 j* t% ~6 J9 h'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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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飯。所以，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。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，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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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個下文。9 j' d0 |) E- N& F( w  `! k5 @4 L, {

　　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，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9 g3 W3 ~: ^  B6 A; j- a8 r( Z

給，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，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。不少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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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，都在院子裏建房，充分利用每一分空! _  j) x. T9 g$ g  a) J

間。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，一個個或% e5 D7 T, g' e3 k9 Q& q' l& }4 j1 H!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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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。" y$ A6 \7 Z9 P% e

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。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，如

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，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

通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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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，七彎八拐，終於找到了目的地。那是

一個不大的院落，一圍青磚院牆，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

年歲。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，顯得頗為精致，尤其在# m4 Q$ I- r3 }/ }7 b* |- F, Z& Z; m

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，更顯得鶴立雞群。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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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說還休。

　　第一眼看到它，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。這個地方不錯，夠雅7 M3 P- D: G# i1 `+ _8 S/ y7 j

致。
　　我來到院門前，輕輕拍了拍，問道：“裏面有人嗎？”

　　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，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，不過紅漆! C5 J4 S: U; ?, G$ b

已有不少剝落了，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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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院子裏沒有人答應。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，還是沒有聲% c" d5 T$ l" W

響。
　　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，耳朵不好使，沒聽見我的喊聲。於

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。2 H5 b4 r2 B3 {# y; f% g,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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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，門忽然“吱呀”一聲開了，入. W. v7 w, \9 K) k' o

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，猛地後退了一大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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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1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二章入住

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。相對於

這個年紀的人來說，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，只是顯得過分- v& `! ?! `: H) u, G; T8 F

蒼白，沒有一絲血色，大病初愈的樣子。再加上我湊得太近，在沒5 [# T' A" n! A* _/ S- k9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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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，不由唬得寒毛倒豎。3 j, s: R6 }8 [# u

　　我定了定神，說明了來意。6 b8 h; t$ U" m7 {(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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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，便把門整個打開了，移開身子，讓

我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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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等我跨入院子後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，才小心翼翼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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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院門掩上，並且上了保險。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，又不! |4 ?, ]* R; r) ]6 G# h" l5 A

是兵荒馬亂的時代，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？畢竟是沒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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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市面的村嫗。4 g- J9 l. ~+ N4 i4 O: L
　　
　　外面看不出來，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，挺有0 h$ I5 s5 R'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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層次感的。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，一泓春水清澈見底，隱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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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。池邊修竹數莖，在微風中輕

輕搖曳，竹下植有幾叢幽蘭。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，一圈菊花簇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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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，雖非開花季節，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+ b/ T2 g% V6 c7 R6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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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卻可以想見。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“S”斜穿( B, y) D5 [$ A

而過，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。$ z6 e( s+ j7 m6 {6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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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，我不由羨慕地說道：“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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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，這裏的環境真不錯，是您自己設計的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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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，嘴裏卻謙虛道：“哪裏哪裏，談不上設

計，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，隨便擺弄的，讓你見笑

了。”  f' L$ J; ~4 h5 |7 y, M7 g
　　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，不象普通的農婦，越發驚奇了。也許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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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，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 [/ m5 K/ y- ^& [* S

了。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。但我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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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“裙裾飛揚”，於是便裝! e( `6 |; G' z

作不經意地問：“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？”  P/ w! x. P# X7 u$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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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怔了一怔，回答道：“是啊，就我一個人住，有什麼問題

嗎？”- k+ r! A+ o$ t+ q# ?

　　我頗有些尷尬，掩飾道：“沒什麼問題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

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。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？”我雖然很% |5 w, L9 I2 G+ p

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，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，萬一" O3 a$ L5 d9 O6 |/ O9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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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，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9 `$ O: e6 h4 {+ O$ I. g3 z- v0 n

了。/ q/ Q0 X1 `. M3 r* j0 Y2 O9 f
　　老人卻沒有在意，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：“老頭子這些天生* X6 k6 B, S. I, f+ }4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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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住院了，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，他們都不住在這裏。”  k* d$ |+ _' R2 l/ h

　　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，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, e2 t9 D$ c# l, V' O/ }

心力憔悴了。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，有些內疚，便安慰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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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：“您不用太擔心，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，肯定會沒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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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”

　　老人勉強笑了笑，轉移話題道：“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

間？”) F' R0 K- G) X$ r(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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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也急於擺脫尷尬，便忙說：“好的，好的。”我跟隨老人進0 f2 o1 Q* @) `; {( \: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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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堂屋。# T. s% d2 Z: e6 ~* L.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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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《猛虎嘯月圖》。一頭吊睛白額的猛

虎，前足踏山，後腳蹬地，傲視冷月，昂首長嘯，端的是神威凜

凜。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，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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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告訴我，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，左側的房間是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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租的，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。

　　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，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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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，心中不由暗笑，畢竟是在農村，這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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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俗還是免不了的。/ x! D$ ]( Y2 J8 h- P- s7 X#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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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掏出鑰匙，打開了房門，走了進去。我便緊隨著進去了。

這間房子面積不大，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：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* L8 C; ?  c& t+ J.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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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了窗子，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) t6 K0 R4 p' H4 L

的藤椅。窗子左側，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，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5 N& g* J' c7 ^8 N: V0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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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式小木衣櫃。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，是9 M  q* Y3 m, o3 V/ E" O) s/ E1 v

一張嶄新的電腦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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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忽然覺得有些冷，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\設過於簡潔了吧，而5 E, t2 \! a% H- ~$ Y

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，積了些灰塵，又拉著窗簾，所以顯得有些* F  T, K# E' y# e, q: L

陰冷。我走到窗口，順手把簾子拉開了。5 C9 m! Y8 ]: {7 w! V) j9 D; [8 N

　　簾子一拉開，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。抬眼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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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，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。岸邊，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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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，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，隨風搖曳，好一片生機盎然。正

是仲春時分，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，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

光，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，煞是美豔妖嬈。船來船往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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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，異常輕靈，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 s2 D8 r) P$ A& F1 V9 T; z

緩駛過，頗有大將之風。6 F% O/ w+ S( z0 t  F: G* h%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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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，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：“我

決定租這裏了。這地方真不錯！太美了！”講完這話，我忽然- k7 l- N% n  A5 }& {6 s

“咦”了一聲。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，一幅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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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。9 _+ w! h3 @( s) F% B
　　
　　剛才窗簾合著，屋子裏比較暗，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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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看到。我好奇地走過去看。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，莫約有一平方+ J2 C$ z8 v4 m! E6 I8 A; p8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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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大小，斜倚在牆角上。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，身著一襲純8 |$ ?& W# o( ?, s9 w* z- w;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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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連衣裙，散坐在草坪上，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。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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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，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，甜甜地笑著，

十分清純可人。7 T: I4 b" ?& V2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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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，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，於/ j1 z/ p7 n3 _4 l/ ?  j9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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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：“阿婆，這幅畫是誰畫的啊？畫得挺逼真" \( j6 l- P8 L

的。”
　　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，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，$ x1 S2 n% W4 V)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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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道：“沒人要的，沒人要的，你把它扔掉吧。”說著，老人就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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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搬那幅畫，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，不敢動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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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也許是畫太大了，老人怕拿不動吧。我趕緊說道：“別扔了

吧，這麼好的畫，扔了多可惜。放這裏不礙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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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，疾步走了出去。我也只好跟出: C5 @/ V3 m/ b' ^;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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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，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。  D# C' b, F- {6 O3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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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，說道：“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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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衛生間。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，就是這間。”說8 F; G: f- X3 ])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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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，頓了頓又說：“要是你不想自己

做飯，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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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應了聲“哦”，問道：“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？”! D  }. O& Y# P# e* w%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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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回答道：“你看著給吧，多多少少無所謂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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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越發地佩服了，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

比的。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，不僅錙銖必較，

而且還缺斤少兩，令人印象深刻。" f1 v! A6 V2 U, R8 n7 @7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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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？”我問道。

　　“隨便吧，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，今天也行。不過這樣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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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，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。”

　　我笑了一下，道：“那是當然，要是您來打掃，我還過意不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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呢。就這樣說定了，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，晚上就搬過來住。那我$ o# O  m7 g4 @: G; a: H6 p2 k9 k

先回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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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出院門，互道了聲再見，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，我想( }% h7 A* G$ d

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，便對老" J' f5 T3 u, f& w. N-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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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說道：“阿婆，您氣色很差，要注意休息，不要太勞累了。”  x' e. U4 c' T* i, n)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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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聞言，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，喃喃道：“氣色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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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嗎？很差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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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有些同情地說道：“是啊，您的臉色很蒼白，有空去醫院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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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吧。”. z6 Z4 G7 R/ x! q% e7 H: Z- Z6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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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人聽到這話，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，慌慌張張地把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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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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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由搖了搖頭，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。也不知老先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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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了什麼病，讓她如此心力憔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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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出來找房子租，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，並且十分合適，所) a( N) c5 a# m; q

以我心裏很開心，吹著不成調的口哨，飛快地往宿舍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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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到了宿舍，已經是晚飯時分了。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3 ]# q+ E9 J4 l2 m- v# d! C

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，看到我進來，沖我嘿嘿一笑

道：“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，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; F% y: D/ g6 C#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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充饑，趕明兒等俺富裕了，俺一定還您十包。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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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之罪，小生在此謝過了。”   y6 \7 S4 l) T

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，趕緊道：“行了，行了，別騷包

了。你是不是還沒吃飯？要不要我請你吃？”

　　“真的？！”老三滿臉堆笑，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，一3 E) f" Z0 ?5 m

臉期待地看著我。

　　我呵呵一笑，說道：“當然是真的。川菜館怎麼樣？去不去+ C7 N  C  C+ ?;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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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？”

　　老三忙不迭地應道：“去，去，去。”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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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：“真的沒什麼陰謀？”

　　“當然沒有！”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：“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

女啊，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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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壞壞地一笑，道：“那可說不准，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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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2 AM | 只看該作者

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，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。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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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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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切，”我有些不屑地說道：“行了，別自戀了。就算我心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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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態喜歡男人，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。再怎麼著也不

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。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？”  D. a( ?, M  x; F/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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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聽了作受傷狀：“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

了深深的傷害。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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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，忙打斷他：“對了，老大還沒回來

嗎？”我沒問老二，因為老二很刻苦，白天很少回宿舍，一般都是

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。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) }7 w' N0 h) V) a- f(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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澡，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。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，仗著

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，雖然他經常失戀，但總是能化悲痛0 R  |8 g0 f4 W1 ?& h

為力量，總結經驗，積累教訓，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，並以迅雷  [' j2 `: Q$ Z2 ]' t. N4 C-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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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，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。由於業務繁! i$ t9 ^- m9 m- p& }- Z

忙，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，但是，每當快到就餐時間，他就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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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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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：“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。連這

頭老騷牛也要請啊？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？”老大名叫劉振雄，而! B, O7 X" |" k: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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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，拼音裏的“l”、“n”分不清楚，所以剛開" A1 H/ i; H- H0 f% r+ ]* B

學時老把老大叫成“牛振雄”。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，老大所找

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，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，所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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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“老牛”了。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+ R  w  N" K( Z0 K2 E; O+ m% G& o5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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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“老大”的。

　　“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？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，想/ e% Y+ p/ \+ x/ I/ J( c4 @9 ]

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？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？”我一邊說著一邊' V; V- w& F7 r2 k! E3 J0 N$ @

往門外走。6 ?9 m: J% s% C, e3 k& y, r

　　“不需要理由，不需要理由，”老三拎了條長褲，急急忙忙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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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，追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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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，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，穿5 ^: [; R4 N- n, e. a& ?

得胡哩花哨，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，看到我們後，  v, {: H( ~) y* O) F0 u$ x
) d& K" L  F$ q# m% T; h+ P
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。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，用

一個字就可以形容：黑！徹頭徹尾的黑！從裏到外的黑！就算跟人" |/ H1 h, B) a7 s0 Z4 w
4 c) a% L1 V/ b% Q% W' K; `+ k. n. `
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。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

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。
# S- K7 F: H7 G  G4 H1 n
　　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，酸溜溜地說道：“呦，% o! Z6 Q  }5 f& K! M+ {
; |. N5 K( _' d/ ]2 Y9 O
老騷牛，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？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

很爽吧？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？嘿嘿。”8 G, m3 b. Q6 c/ ]- E, l$ x- [; d
8 `( L- h0 y! E* o5 ?2 Z
　　老大一臉的不屑：“你小子滿肚子壞水，滿腦子的歪心思，我7 E8 U6 X+ M( `6 ~, p3 B. B. c4 }
  Y0 @7 b' d! l7 O  b8 E
可是一個正人君子，什麼叫坐懷不亂，就像我這樣的，你懂嗎？”

　　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，說道：“你以為你是柳下惠. e2 \1 z" [' j- ^
2 E9 {5 z5 ~. w# b" N$ g! D
啊，看你那德性，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？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

三，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。”2 q8 b0 b3 n% I2 I: D1 P1 K% v# E
4 o3 e+ d7 ^4 T2 h0 J1 M
　　老大針鋒相對：“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，受女孩歡迎( F% k5 n: u* `& q; t' c1 Q9 i
. P; \8 \* k. ~# V- S, x9 X
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，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。至於你沒找女7 [1 `' F) j3 w0 s

朋友，是不能也，非不欲也。還自稱純潔小男生，我吐啊，起碼我
3 @' X) s+ `2 Y2 B
就比你純潔多了。”
0 ]$ S& o* k9 @2 ?! h) \: V4 l
　　“你還能叫純潔？女朋友三天一換的，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
' Z8 A8 w' A# W$ {4 P
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，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？”
8 E) M- K7 F9 T& _/ K7 c
　　“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，可人家要跟我分手，我有什麼辦  , c- t# Z7 F! Y( ?
2 I3 e1 ?( ?9 `8 {7 A1 }8 P( e
法？分了手了，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？難不成還要我殉; Q: z; O, v; t" Q) ]" G" k
4 z8 |/ |/ p  n: o/ t
情啊？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。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，自殺還是種
5 C7 A, J, N* E
犯罪呢。還有，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？我女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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友是談得不少，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，沒占過半分便宜。咱們熟歸
' ^; ?0 b2 f! m) P, c* {
熟，你再這樣亂講話，我一樣告你誹謗。”周星馳的《大話西遊》
2 C0 f) ?8 E# _) o  y7 R+ W' W, |
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，留下了好多後遺症。$ _' X: H1 L& ~! }4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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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，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。我一看他們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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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爭論個沒完沒了，趕緊岔開話題，說道：“老大，你現在有沒有
$ F% w5 l6 d. M' I  f
空？我請你吃飯。”

　　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，故作姿態地說道：“猴子你要請- Q& h/ C* o& w. l
7 f% ^3 Z$ k: q
我吃飯？這個，本來呢，是有人已經預約了……”

　　我馬上打斷他的話，笑道：“既然有人預約了，那就算了，不- e+ |+ H( ~" k; e; V- M

打攪您了，我們先走了。”說著作勢要走。% H7 H3 Y* I- ~: p0 E2 ^0 D! D9 l; G

　　老大趕緊道：“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，別人當然要推掉了。4 f7 j" C4 d# d4 M0 ]' z( ?( x1 l

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，你說對不對？可不可以帶家屬啊？”說  m4 w1 y; m) M% g) w! ]

罷，嘿嘿一笑。
# Q3 L9 M, C- }# {' y. s
　　我一臉的真誠，說道：“帶家屬嘛，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。可/ v9 g5 d: |4 A. J. i
* q! S6 A7 j" H6 v9 F
是小大嫂在旁邊，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，太累。而且要是小大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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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，我們怎麼回答？不說實話，對不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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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大嫂；要是實話實說，又對不起老大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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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大想了一下，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，就不再要求帶4 s$ b# a+ O0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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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屬了。
　　
　　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% _9 Y: Q9 K( |& u

街：雲江街。正是晚餐時間，雲江街上摩肩擦踵、人頭攢動，到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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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人。我們下車推行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，要了幾瓶3 @4 a0 ?  t; i6 W) e

啤酒，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、宮爆雞丁、酸菜魚、回鍋肉、香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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蝦等傳統川菜，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。- G. e4 U5 S7 v. |: S4 ]
; m; g, G# c1 i
　　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，一邊問我：“猴子，今天有什麼喜, d$ a: A) }( d0 k& J# l; L7 G* ~

事？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？”. x) T$ q) I* k+ p/ r& N5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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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再隱瞞了，回答道：“其實是這樣的，我准備今天搬到雲9 p7 h2 e  x6 C9 U" u#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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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村去住，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，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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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。另外，吃完飯後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，呵呵。”2 g$ A4 r- H) F, Q- F: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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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聽完這話，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，說道：“後者才是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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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吧？俺果然中計了。”* T$ ?% Y8 E* g; o& F- T' S3 V

　　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，嘿嘿幹笑了兩聲，意味深長地) W) p* b! H6 u- T

說道：“搬到雲江村住？猴子你行啊，不聲不響的，進展這麼快。

真是不鳴則已，一鳴驚人吶，佩服佩服。有什麼內幕？老實交% i2 `4 a+ L; `/ A

待。”& E) `; `- n( m

　　我還沒來得及回答，老三已經發話了：“老騷牛啊，你這話就" i7 I$ {7 @; ~7 n7 R- ?

不對了，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/ I1 T5 c1 N1 S9 h

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？對了，猴子，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/ p9 \' k. x' e3 E! g: Y) D1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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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？”! M( g" r7 _  h( O8 H6 Y* q8 H

　　我沒好氣地回答：“你以為我是你們啊，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+ {) W- R" I5 J0 Z

事情。我是真的打算考研，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。就我一個人" S5 Q. k$ Z4 S( @+ h4 m

住。”

　　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，說道：“人家說‘三日不見，當刮目$ z& f, c% F' s( V2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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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看’，我是一天沒見你，就該刮目相看了。有志氣！”

　　老三做痛苦狀道：“猴子，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？那看來9 R0 u4 A, N3 V0 D5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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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。鬱悶。”  O; A* t. G4 ^4 b8 ~) h

　　……7 B# U  w9 j; z4 T7 {/ |" g
　　
　　這間店比較偏僻，所以客人少，菜上得比較快。我們沒聊幾

句，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。三個人便喝著酒，吃著菜，漫無邊際: b% A- R' ~; K+ O' x

地閑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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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

大的必殺魔力，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。  T. n' T! B' L8 ^

　　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，說道：“這就不懂了吧？知道傑克

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？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，白色的

黑人絕無僅有，於是乎就另類了；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% t8 }. [2 @+ `+ S1 m/ d7 D% r& P% i

嗎？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，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4 ?6 q" G6 q" ]9 d6 [7 w& g  R

黃種人，覺得新鮮，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。而我的黑則
* K2 t/ d1 J7 m! N4 |4 K6 @
是自然天生的，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。嘿嘿。別人都沒有的而

你有，這就是另類，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，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! l/ H- O& a! t

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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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嘲諷道：“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，豈不是一不小心就* P' C4 ]8 A, u. r- M 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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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？”' b6 z+ i/ Q" Z  p' w' v9 H2 ~' H

　　老大回擊道：“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。妒嫉我，你就直: I. O1 D8 D! M1 r+ p' _* s/ W$ V4 @) ^

說嘛。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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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：“妒嫉你？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0 r" h! B, x1 n

吶。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？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？俺就不

信，你長得黑還是優點，成為時尚了？”; N3 W6 [* A; _

　　老大回答道：“你別反駁，還真就這麼回事。其實大家活得都- {9 \3 B5 v, p1 `; |) ~/ D& O

很無聊，就圖個新鮮，尤其是女人。就說這小小的頭發，古往今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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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？遠了不說，就說這些年的變化。. F" A* n; D*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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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，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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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，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，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: G! N$ O# U; o* t

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，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。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

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，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

類，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，你看看現在，滿街都是離

子燙。人啊，就是喜歡窮折騰。譬如猴子，在宿舍裏呆了三年，膩0 v  W( P, W' B

了，便想換換環境，尋找點新鮮刺激，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。”& D: n) j& A! X2 c

　　我看扯到我身上了，趕緊澄清道：“你這話有問題，我可不是

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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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飯，聊完天，已經是晚上七點了，老大、老三都勸我明天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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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，今晚再聊聊天。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，總覺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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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不起他，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，還是早點去做吧，不能再像以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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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。所以，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

住。6 R6 y( Q$ ]. O
　　我的行李不多，只有幾件衣服，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。老大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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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，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。東7 R8 |0 H; I/ R! r% b, V& ~

西搬到車上後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，我知道老大每

晚都有約會的，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，所以就謝絕; @. |) |7 X; H( b; I) z

了他們的好意，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，自己應該搞得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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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2 AM | 只看該作者

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，已經是九點多了。阿婆把房間0 ?  c9 P. i' Z( f

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。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# q: s" I) F3 ~, p" {& B- V-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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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。
　　這裏用水挺方便的，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，雖然不大，但4 S* ^+ ^! {: ^9 w/ X

是設備挺齊全，抽水馬桶、熱水器、浴缸一應俱全。而且布置得潔! H9 M% K' {' y: L& V

淨素雅，純白的抽水馬桶、純白的熱水器、純白的浴缸，四壁的瓷

磚也都是純白的。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
# {1 @* C; Y( o( s4 @
子，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。

　　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，估計衛生間也很

髒了，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，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" C5 O" R: L% `. C$ l2 j2 F

白。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。阿婆告訴過我，二樓的衛生間有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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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，分別在樓梯的兩頭，這個單獨給我用，他們用另外一個。那麼
* c% P1 U* O5 q$ a
照理，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，怎麼會這麼幹淨呢？也許是阿( R) m% l. W: f5 x(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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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，幫我沖洗的吧。+ u5 v* r' n( V, O6 T- ~
% F; X4 r5 l6 h1 L% }
　　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，人已經累得不行了，便和衣斜躺' \; A0 i1 Q2 I4 W# ^6 j# d
( S" S/ _" D5 h
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，想休息一下，呆會再洗個澡睡覺。# o0 C+ ~& `. r! }* v
　　4 w! `8 D# y" q# c* L
　　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。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/ D0 l6 J+ c! W# v: @! ]
8 D% Y3 T4 d* p' j! H' V9 t
賞她，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。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，手撫著
3 E! H- R( t+ [4 V) m* E
垂於胸前的麻花辮，純純地沖著我笑著，神態逼真，惟妙惟肖。我% l4 `$ _" I' Q3 Y
4 s% ]0 {) {) s2 {6 Y+ g
心裏想，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，那該多麼美妙啊。這樣胡思$ r2 u8 Q0 ?4 H" `; ?5 }

亂想著，不知不覺睡意襲來，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，恍恍惚

惚中，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，裙裾飛揚，迎風起

舞……
. a" M: w2 ~& L7 Z
　　可能實在是太累了，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，把我殘存的意識擠

軋得分毫不剩，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: r4 Q0 ~6 m  |9 g6 O" s' q

　　朦朦朧朧中，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，有些像雲江，又/ g# T7 R7 n7 c8 @5 ~' r/ _0 G2 U5 h

有些不象，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，正在江

面上淩波微步，翩翩起舞。廣袖隨風，漫天翻飛，真所謂‘翩若驚8 |8 p6 M7 D, ~3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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鴻，婉若遊龍’。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，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。
2 x3 f+ k. d4 {" y
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，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，潔淨靜4 [- ?# v8 i8 y9 n7 |1 W-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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謐，散發著柔和的光。眉目間，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，不過換了一6 _3 X; M$ C4 M/ p) R$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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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宮廷古裝，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。

　　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，遠遠站著欣賞，不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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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了。* q5 r9 n" }' W8 @  a- r0 m

　　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，忽然天色

大變，烏雲翻滾，江面上陰風怒號、濁浪排空，緊接著亙古未見的; R/ r8 t2 v0 T9 J' d) M

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。天悲地慘，天地混淆一片，猶如回到了鴻

蒙蠻荒時期。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，然後被更為狂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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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洪水席卷而去。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，直往下拖。- V" Y2 |3 B' k( Y/ c( b! {% Q1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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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焦急萬分，左沖右突，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，可怎麼也沖0 @$ L; n9 e# W- t

不進去。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，女孩被淹沒不見。我心膽俱

裂，慘叫了一聲：“啊……”: t5 l5 z1 [# H+ g3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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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用力睜開了眼，發現屋裏還亮著燈，自己還躺在被子上，油5 p" S* _/ H8 j7 b7 i) f
" e  F) B& O( ^
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，沖著我甜甜地笑著。原來只是南柯一/ \9 S& v. p- s" G) M) c- v
8 d7 i2 A5 I0 `
夢。
4 m+ R* j" x" U5 Y7 ~& M/ I; I, B
　　可我耳朵裏還是有“嘩嘩”的聲音，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，難

道真的下雨了？我打開窗戶，看了一下外面，月朗星稀，清風徐( H; V( ?2 C* J
  O0 ^2 l* _5 h
拂，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。那是怎麼回事？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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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？還是……

　　我渾身一激靈，睡意全消。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，努

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，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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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音的來源。我循著水聲一找，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

龍頭在“嘩嘩”地淌水。* w1 V( K3 y( Z,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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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。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：是我剛才忘

了關水嗎？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。也許是忘了吧，剛才太累了。( K% s* z2 m% B# \7 @
- e( S% i/ w9 p$ T3 z, m
　　我搖了搖頭，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。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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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？真是搞笑，要是讓別人知道了，怕會被笑

死。, ]0 _, _0 S: _# _* {
　　我順手扯了塊毛巾，准備洗臉，一抬頭，看見了鏡子中的自

己，“啊！”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，差一點驚叫出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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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，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，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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象個印第安土著。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，右邊的頭發卻被幹6 ~( w0 E8 S1 G/ U

了的汗水支撐著，挺立得象《封神演義》中的雷震子。乍一瞧，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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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以為見鬼了。

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，真是沒用，我忍不住罵了自己9 N0 Y5 L) K+ \$ I# R7 _+ n+ z.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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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句。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，這麼髒怎麼睡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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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抹了把臉，本想沖個涼水澡，可是覺得水有些冷，萬一洗凍

了不劃算，便把熱水器打開了。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，覺

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，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，玩會遊戲。我的電1 ]9 w6 @  }1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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腦裏存有不少遊戲，雖然上不了網，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。" T; X# X' |" g7 A1 }) Q+ W) a

　　我把電腦桌挪開，蹲下去找電源插座，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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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。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。心想這戶人家真不

簡單，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，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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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。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，只要上不了網，就不

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。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，就4 ~. a3 [* R9 {* @! \ 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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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我的錯了，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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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邊給自己找理由，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。電腦啟動後，我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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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點開英特網，頁面提示，因為逾期繳費，已經停止服務了。我並2 s% F) Y- l2 h. U7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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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喪氣，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“寬帶校園上網卡”，輸入卡號

與密碼，點擊確定，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。$ ~. p. B/ m1 Z1 y

　　我異常興奮，打開QQ，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。所有的頭像都是5 p: Z: C- i" K0 h* b! K,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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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的，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？也許是隱身了，就象我一樣，我現

在一般很少上線的，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。我便試著給老

三發了個信息：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。可是過了好幾分鍾，仍然; V. q+ X9 ~! M

沒有反應，也許真的不在網上。
　　
　　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，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

開始不停地閃爍，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，從頭像上: r( C2 ^- h! j

看，似乎是老三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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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隨手點開了。一看之下，唬得我魂飛魄散：一個猙獰的骷髏/ W1 o3 [3 d# Y/ F#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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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，占滿了整個屏幕，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！

　　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。可是我關得越! q+ n5 W# z, M0 u4 ~! a" G1 c&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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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，它打開得越多。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，都是那個恐怖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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骷髏頭，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，兩排白森森的牙/ v6 U: Y+ j) l3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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齒不停地張合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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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慌亂中，我扔掉鼠標，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。

　　“吱”的一聲輕響，屏幕隨即變黑了。我這才長籲了口氣，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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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，恨恨地罵道：“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，9 o: A$ I7 \1 A' H

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！”5 y/ q) \' n1 Y5 Q* x0 [
　　
　　我又把電腦啟動了，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，所以才嚇了一$ M( v' D! |: I
$ z  P9 T9 L8 Q8 M9 }
跳，現在有了心理准備，房間裏燈光雪亮的，就啥也不用怕了。

　　主機“吱吱”地響著，電腦緩緩啟動了，可是才啟動了一半，

就象是卡住了似的，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。我再次強制關機，然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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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重新啟動，這次更徹底，主機“吱”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，指示

燈也不再閃爍了。我心一驚，完了，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！剛' }( d: S, n" ?7 e- ^) k

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。! z( O2 H( G$ L2 f  t; r& b# G2 M

　　我越想越有氣，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，得好好罵他兩句，9 P' D6 x3 [+ w1 `! L
6 F) {  j1 d0 s
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，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。也許知道我要罵他，2 P6 X7 r6 H# u$ w- d) e6 i" H
" e7 A- d; s& N5 |2 |& }. R/ f
提前把手機關上了。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。

　　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，今天太累了，心情也很煩亂，算了，
. M- B- u+ A! k! w
明天再安裝吧。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，真過分，這種東西
" A) s2 L: H2 S( L
都發，開玩笑也沒個界限！

這麼一折騰，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，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2 Y/ P2 N$ S- S6 R3 ?
+ y1 o& W4 e5 h& {8 |. w& ~" P
生間。
　　3 o* F' V; l* N9 s6 a/ I
　　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，令人全8 X0 B: ^6 j& |, H$ K. a

身舒泰，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。4 H$ h3 f# C: F5 _0 f2 t

　　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，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，放在洗臉) r4 M4 H! P/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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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上的手機忽然“嗶、嗶”響了兩聲。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，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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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，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，反正我是罵( o, l3 D; w5 Z2 o/ m
0 x# K* I7 A/ d: F
定他了。6 s4 b( F7 [1 Y, U: _) w

　　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，拿起手機看短信：“午夜十二點，0 n$ r- \  E. T* w: H

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，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，你將2 F: d! a& V' |$ {

會看到……”話還沒完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，沒有看到後面的9 z% T( S. T% s" r
; ?2 w- b  D0 N# |
話。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。
/ @! v+ r- K: {
　　這小子真是缺德，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。估計再翻幾頁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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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是諸如“……你自己。”之類的話。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

信，總是一笑置之，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。媽的，這小子不知道
; Y1 n7 |) }6 b6 @4 E, j
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，怎麼這麼變態？我也真是的，不就是個短信

嘛，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，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？* r1 ]0 ^0 P* d# }& {! `, d
, m' ]; a! m) L3 ?: h) {
　　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，心裏一陣惱火，0 {' j; O, ]8 v4 a- f. s5 v3 ]
; Z! H5 C; `' h! L; l4 w" f/ C
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。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“它！”9 [. k  l% P/ I/ _: A, U1 n, o; k
　　: ^& ~$ @' u' I# ]% G5 f
　　我的心髒猛地一縮。繼而惱怒異常。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" d2 m$ x# z2 R: I
# m7 |( e0 q0 }( x
了，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？看來今晚不罵罵他，他是不會停止這種

無聊的遊戲了。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，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' L, i1 S. f" f% R5 G8 b

通，可是屏幕上顯示，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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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先是心底一悸，接著又釋然，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

的。媽媽的，這臭小子為了嚇我，竟然費這麼大心思。不管你借誰' K* D( X8 R6 G' g" B( c

的手機，我照罵不誤！  I/ k, [: z1 J  t
! W' x, ~" e- @4 j1 M- w
　　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。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
  H, G" I  T2 N7 e
子的聲音：“對不起，您撥打的……”我心裏一陣鬱悶，這小子這

麼快又關機了？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。( N8 M3 R) c+ P$ n. j3 P

　　我正想放下手機，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“……是

空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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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^#

發表於 2007-1-19 01:33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三章空號

空號？空號！我想起了什麼，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，心髒不受控制4 W: g. F5 Y( P1 C, }- _
) N5 o5 [6 K2 D; a& }' W& q
地狂跳不止。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，機械地穿上內衣，躺到了, G# _* n: @% f' K5 ^' \

床上，拉過被子，閉上眼睛，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，更不用說睡覺* D% Z) q( T: E8 b7 r
& m' s4 e: G5 h# z; T. S' U6 y
了。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，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

符號，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。

　　雖然合上了眼皮，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，將被子從頭到

腳地裹上，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。沒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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羞愧，只有恐懼。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，一覽無
& F- ?/ s& V) G! H# t& K( W) I+ H
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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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，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，

越來越亮。感受著暴露的恐懼，無處躲藏，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3 Q$ u3 D2 f7 Y1 I  F. c
. c9 n  ]  P. y* F% s
睛，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。
! |: R1 l# F" P
　　屋裏怎麼會這麼亮？怎麼會這麼亮？6 N2 |6 S4 U6 s* W

　　對了！忘了關燈！% I  r3 u2 q; j6 g6 Z  x) t' `

　　半睜著眼，摸索到床頭的開關，神經質地用力一按。8 R' z( `7 i* o  U2 J

　　燈滅了，屋內陷入了黑暗中，我也在心裏輕“籲”了一聲，緊

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，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，也便減少了9 z" y+ b+ o2 Q7 D+ O) ?, b) z* s'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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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窺視的危險。
0 M% [4 F0 l) r( N' y( U
　　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，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，所以變, r" F. U% n7 ~& ]' }

成了空號；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；也許\: q9 c% r, O% g- t: \% n2 i& P

是……: {( ^  P& }- n$ ]
8 L0 c& c7 U0 i
　　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，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$ ]6 S! \: |3 v  v( n7 j5 d

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，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，讓意識漸漸. \5 P$ [, d/ f2 e0 v

地模糊混沌起來……* a- Y  E" s2 x!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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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，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，卻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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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敢掙紮得太用力，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。9 u  E7 G- c# n( R/ 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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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b# Y  d: N. T

　　
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朦朦朧朧中，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& w8 w2 f6 _  R3 P! C
, e" I! Z1 x2 {
起來，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。0 g7 g! y* F( M/ ^

　　剛才已經關燈了啊，難道天要亮了嗎？/ P2 M: U0 ^1 F

　　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，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。將% G$ Y: w6 |  q

眼皮微微抬起少許，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9 V" h1 ~: B8 D" H9 H5 ~

種溫熱的明亮，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。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。; h+ p& X# j8 u' g5 ]9 T

玉兔西移，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，於是，清輝滿屋。- K' S5 ~3 D0 H0 p% A

　　原來是這樣，精神頓時松弛下來，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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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正打算合上眼，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，畫中的清純女孩在

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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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，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; N) K4 d) m" U3 W3 p
: K9 m& g- W3 |/ a! T) C3 Y. I
亂，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，多美啊，簡直就, ~0 ^0 x/ j$ `, s8 O

是聖潔的化身，看到她，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。我不由" f& B0 E, h- {6 b

咧開嘴，沖她微微一笑，心道，但願會有一個好夢，晚安，美麗的# {' Q9 g) X% E: g" k9 m
/ S1 f9 ~6 z; q% N
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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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，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，俏皮地; \; H- ^3 s7 }/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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眨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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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轟”，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，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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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身神經緊縮，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，移動不得半分。5 I* k0 c5 E5 p( s( `  B

“媽呀”的驚叫，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，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; D; c4 `) V9 J! z8 l
& x( H2 p- A% @, S
頭。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，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，思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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剎那間停頓。& _0 n0 @; Q- t
　　
　　“啪”，燈亮了，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，迫退了冷月清7 _6 j. S% f: m* W  N; B" @: y
8 z+ [% n4 ^# ^# B
輝，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。. B+ W: C1 O% L# {$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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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，也許恐懼到極點，便生出了直面

的勇氣了吧。

　　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，繞了一個圈，慢悠; A/ p1 R$ L, O
4 U( J6 j% [8 V  a$ B- V
悠地飛向日光燈。) g6 ?, T+ Q2 W' B( C) B5 q

　　“咯”，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，吞下了一口唾沫，無力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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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出了個“媽的！”，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。; F7 \1 h" f% c)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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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受了這次驚嚇，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，當知道了只是一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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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蛾作怪，頓時渾身輕松，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，疲乏的我不知" |+ r5 X, u! J1 ]+ F

不覺就睡著了。似乎有夢，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，就這樣

一覺睡到了大天亮。
9 U$ O# i+ k* Q/ u; ^; L
近中午了，忽然鈴聲大作，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。睜開
: h5 l6 }; i1 d1 L+ A$ m% h0 s" s2 ~
了眼，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，光線自窗欞間射入，纖塵微粒

在其間無序地飄浮，如夢如幻，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. [% L8 x+ h; p1 x7 G# M2 v 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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界，真實的自己。昨夜的一切，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，幻覺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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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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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手機在繼續鳴叫著。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，難道是老爸" e, E8 m/ ^7 V% p% R+ Z: ?- W5 o

又打電話過來了？

　　我趕緊拿起電話，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，估計是誰打錯了$ A- w' _2 ?. V0 a

吧，不接它，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。: s- h" u4 Z/ S& L7 u3 m

　　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，我的心髒“咚”4 k( F! s( ?$ o) {- y# x

地用力跳了一下：正是那個號碼！那個空號！3 ?4 }9 x" r! X5 Q+ H2 l

　　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！

　　深吸了一口氣，感受著陽光的溫熱，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，我) F" V  i9 f1 \ 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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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下了接聽鍵，放到了左耳邊。1 l, ?7 x( k* y.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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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在心裏對自己說：不管它是什麼，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，所& V/ W) _% v/ t! a3 n3 @" t# I

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。0 ?& ^0 q5 F' q: D" ^0 p) D

　　“喂……”
　　
　　通了，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。3 P. f( X  F9 |' V% ?&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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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到底是誰？”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，但我還

是不由感到了緊張。2 @) ~" c7 K8 s! h4 C( f$ l, R

　　依舊沒有答複，良久，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

歎息。$ p- ]' R$ c" x* D' ^; {
2 l( C/ X; U6 ?$ h9 H
　　“再不說話我就挂了。”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，呼吸也不可3 K, W8 {2 S' T. H  ^8 @

遏制地急促起來。1 z: Z" X. T# E

　　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，對方終於開口了，聲音落寞而遼

遠：“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……”
　　7 s8 A! a, j; z9 X6 [- R, n
　　“我是東蓓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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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東蓓?”我喃喃重複著，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，轟隆隆洪水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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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過我的腦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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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時我才上初中。- g4 ?0 l) y5 Y
) F! N$ b6 d4 v. X* F% X
　　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，那是個混亂的學校，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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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，師資力量也非常差。& \1 Z" i7 W" s% l0 a$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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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，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

子，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。

　　後來，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，每天放學的時候，學校; g" ?& E2 f- m( m7 F5 f
5 p7 @' S$ `$ g' t1 a$ I
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，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8 r/ L9 o$ v5 a# T; @9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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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堪入耳的髒話。5 E8 s. s) U+ p0 w9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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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時間，學校裏人人自危。: a/ C9 @2 ]; z7 c6 q4 e- d! `4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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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，為了擺酷或者自保，也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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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。當時人數最多的是“青龍幫”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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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黑虎幫”，前者在身上刺青龍，後者在身上繡黑虎，這兩個幫派/ R" H: C$ @* W; R& i2 b

經常發生沖突，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。

　　不久以後，一個叫“蝴蝶幫”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，幫內成員* g8 P* }: O7 O8 g( j6 ?8 }: \; E

都是清一色的女子，有社會上的女青年，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，手

段之狠辣，尤甚其他幫派。0 h. I- i2 k& O6 C% R& m" s* N4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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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於是“青龍幫”、“黑虎幫”和“蝴蝶幫”遂成三足鼎立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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勢。4 w2 i( _! Z& [

　　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，見不得刀光劍影，所以不敢加入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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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幫派，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。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# {" E% r6 o$ L6 D, D

卻又執拗倔強，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，於是，被打得鼻青9 S8 q( ^( V6 I9 j

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。9 n* a$ ?6 l& L, e) X7 V, Z

　　當時，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，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。看到

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，奶奶心疼萬分，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，湊了/ \( R. h: u9 J, m2 B5 ~/ W1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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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。+ {) Y9 ?0 p: b7 {  P

　　
　　我至今依然記得，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

時候，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，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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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，落日的余暉照著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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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，閃閃發亮。

　　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。

據說，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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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，從教四十年，育人無數，兩袖$ |. o$ `+ N5 o; @* b# a8 Y

清風，一生清貧。

　　死訊傳開，四鄉震驚，群情激憤。7 ]% j2 `6 |9 ?! {

　　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- J& f' _" L( O

得四處奔逃。: [$ j1 |- H) M5 q'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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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正逢嚴打開始，公安介入，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。2 q+ f! ?" U; i0 {4 p. E- _2 ?

　　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。因為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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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，而且絕大部分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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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大惡，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，警力有限，還有更重要的案件

要辦。最後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，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

後放了。 $ T2 |* _- c2 V2 }  C0 W# b; k

到了縣城之後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，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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惡：歧視。

　　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，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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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人，兼之靦腆內向，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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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佬。

　　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5 t* _. m  l( n' u% I8 h

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，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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鄙夷的目光。! j3 D0 S% \-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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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，對我說：“沒有其他空位了，你坐到

最後那桌吧，和李槐同學一桌。”說著，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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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。

　　我輕“哦”了聲，便朝後面走去。! Q+ o2 y  ]# }" f%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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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，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。”那個瘦高男

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。, G8 _! ?' ?6 o-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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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腳步頓住了，站在了教室的中間，太陽穴的血管“突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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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”地跳著，氣息急促，臉紅如棗。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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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放大。; q, c4 \$ M5 }9 I+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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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，夾雜著輕蔑的笑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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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班主任輕斥道：“李槐同學，你是班長，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; F+ S( G/ ^4 u  y5 V* H

你的職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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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3 AM | 只看該作者

“那也得看幫助誰。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。”那

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。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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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，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，

“坐我這裏吧，我這有空位”，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，落針可聞，

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。& e8 l' a. O0 u! K& p!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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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微抬起頭，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，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$ Q4 V( m& M- `/ @  I

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。" K) l" q9 v1 m! \: s$ P

　　“那你就坐這裏吧”，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。  x- b) H8 _' n

　　後來我才知道，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，35個男生，25個女生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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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學校的慣例，男女生是分開坐的。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

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。! x$ K: x) s! P6 s9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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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低頭坐下了，滿懷著感激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，也不敢說什1 r$ A. ~* T# _

麼。. D1 |; t4 h& j!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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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：“歡迎你，我叫楊東

蓓。”0 e- E" V. p# d5 {1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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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多年過去了，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。* ~8 c6 d$ ]6 ~2 I9 O& \$ d$ a+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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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下課後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3 g1 U( F+ v% L& i

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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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，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. `  A, H/ h! x3 H7 s& ~

負起這個責任。" h9 u; D+ b9 {. \) h) Q+ B% S

　　李槐氣急敗壞地道：“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，只剩下你我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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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人，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？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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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說：“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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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槐氣呼呼地走了。

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，看天井中人來人往，操場上人潮1 ?, @9 G% D% @) `  N- }# G

洶湧，平靜地告訴自己：我要報複，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。* {, n' V" _8 b$ |: ^

　　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。2 b- K" {. v! }& T! U-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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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。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，

他們自己住樓上，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，外間堆著些雜/ U+ J! x: z7 Q7 f8 p. r. N

物。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。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3 H1 N0 n' Y  H0 o( s0 v* O'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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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過人，晚上鋪上給我睡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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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天剛蒙蒙亮的時候，我便早早地起來了，在路邊買份大餅油* r$ n1 f: r2 a/ N3 D. j

條，邊啃著邊往學校騎。

　　放學後，到食堂打了飯，找個角落坐下，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0 R/ w9 D1 e(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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鴨蛋分為兩半，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。吃完了，急匆匆回到教, E8 l/ J/ g) V9 H2 h0 P% z

室繼續看書。

　　晚自習回來的路上，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，在寂寥0 ^' x+ d; e' w, X+ c1 T

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，來到姑媽家。7 ^: {8 j; X  s& O0 b# X

　　一到姑媽家裏，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0 a' f6 i8 Z2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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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，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。為了防困，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，脫了8 ~" e6 I- B- b* b+ r: k4 r' W9 e

鞋，將腳放入其中，以助提神。& x+ y+ C  J8 q4 s+ m

　　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，姑媽不忍心了，總是催我早點睡覺。我

雖然口頭答應著，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。姑媽催得緊了，我便先! ~, @/ l+ x  M1 X
$ T, i( a4 z. ?' }
把等關上，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。
3 C" {! G( G0 g5 f- a2 ^
　　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。5 n" k5 U9 L% o# U. }
8 v% f9 a* z0 s0 w
　　那段日子，清苦而悲壯。9 C, K2 `1 B0 M

　　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：一個是同學們的鄙# T) H6 T5 X8 ^
# S6 x# n6 d3 n1 [6 ~. w
視，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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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為了前者，我要做到最好，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；為了後
7 G, `$ f5 f/ [0 ^. B
者，我要做到最好，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。
　　  ]: |1 q0 r. j7 u
　　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。" p: Y, A% R0 m$ R
; ?- c! i$ K+ U6 b8 Q# ^, H# J: d* z
　　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，以9 X4 I7 O, j$ Q& T7 G' L" q) ~0 p

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。4 D: `- }7 A! X8 \6 R2 _3 l. ?+ W
; O) }6 b! A5 R) W* `, N
　　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，我躍居全班第八名；第二學期的期+ K" Z" o5 E8 @; J" W- e& G
, ]4 [8 f7 l* {% m2 H/ M
中考試，我是全班第四名；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: }# j( X; F7 _2 Y

名了，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。/ _2 g2 E  C# ?% ^; o

　　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，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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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那天晚上，我沒有睡覺，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  V/ o) q) D1 X! h

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。

　　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，我端坐在椅子# o9 g4 |5 Q2 W& {+ l/ F( ^0 c& N

上，閉上了眼睛，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4 t% \" ~' M- ^7 J,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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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列，然後一一抹去，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，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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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對手了。

　　最後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。) r- i6 q  M3 l3 m- ]7 @/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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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靜默片刻，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，然後緩緩張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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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眼睛，東方已經泛白，旭日即將破曉。1 Z& n/ a# L4 ?1 K. |
* I3 b2 R8 @* q
　　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，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$ ^9 S3 U$ N3 \5 c2 H1 T* H: q2 O% s
0 k! X$ |9 E7 ]/ y+ O
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，將門輕輕掩上，推著車向著

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。% Y/ i+ q+ n  s
9 Z; s, i" j/ t4 z. N7 g
　　幾天之後，成績出來了。我考了第一名。6 }4 ~7 ?+ V$ w/ Y0 @7 K
　　
　　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，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，幫助

我。" [; }! c# W2 _- Q! y1 s

　　剛開始的時候，我的英語底子很差。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2 B  X! H8 V"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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習英語了，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2 Z! l! q& e$ D  j! @

教育的。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。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- h) c1 i% U, g- \+ a3 K" r: `

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，不厭其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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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。我沒有問，但我知道是她放1 E* N2 v7 |6 U2 \
8 F+ l) C! k, X$ i! Y
的。我也從沒吃過，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，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
# k. C; I1 T# C, k( {5 e
裏。, F# h1 g" F. v' I( q4 ^2 ^" d6 L8 c

　　我不需要憐憫，但我也渴望友情。' ^7 m8 _; I4 k8 y8 U4 w( I+ [

　　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。我沒敢答應。因為她對我的幫

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。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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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為有了她的存在，那段殘酷的歲月，溫暖了很多。

　　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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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，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。

　　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，她說：“你是最後一- J5 ^- Y4 A: V& q; `5 \( X% o

個寫的哦。”

　　我訕訕地接過本子，在桌面上攤開，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
# v$ D+ e* s7 q5 B9 D# I
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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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寫什麼呢？寫感謝的話嗎？希望她以後過得好？祝她一路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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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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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，嘈雜無比。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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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，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，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/ x/ c7 a5 l- J  a* F' Y$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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梭，跟同學們互道珍重，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。我渾
6 W7 C; A$ y$ r9 U) t$ ?# o, L
身熱烘烘頭腦發暈，半天寫不出一個字。) n6 b$ [9 F. a" w

　　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，看到我還沒有動筆，便笑著敲了下我* ]1 y- c) D8 j" t(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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握筆的手道：“怎麼啦，都同桌一年了，難道這麼沒感情啊，一句! G* }0 l8 X/ E6 _% S

話也憋不出來？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。哈哈。”
# B. w  \; k9 K
　　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，我的手忽然僵直了，不敢看她，臉不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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遏止地漲得通紅，說不出話來。; M8 {3 |+ Z: A/ q

　　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，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，訕訕地笑: C/ N/ w& U' _4 r* ~8 V7 |. J9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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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笑，她說了句“我到別處聊聊”，便又跳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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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，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，那就寫3 x- @" u3 P8 h1 u& i0 W

我想說的話吧。% q' I6 A0 M5 ~, x0 n5 J0 R& N- E

　　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，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

給我時的話：“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”，心猛地狂跳了起來。+ d5 v# U( T5 L
4 I; D  w$ e7 J% O
　　最終，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“謝謝你，我喜歡你。”這句

話寫全。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，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，而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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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。/ j9 ^, g, U. K2 `8 y1 }7 o* e! L
" R- d0 g# ~# H, a1 u$ j1 `# W
　　所以，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，我只留下了“謝謝+ {# P# I; T5 l% `

你……”三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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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5 r! K( l  ~% w0 x6 _1 D(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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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，遞給她，她微笑著接過了。0 R3 w. W8 C4 J# Y! H5 d

　　我把那句“你是唯一一個寫的。”壓在了心底。& Y# s/ k1 @% J! e1 T

　　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，除了班長李槐外，大多數同學都9 w+ I; N% B# L'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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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排斥我了，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。在以優異的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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績證明了自己之後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，來表達對於初進0 I/ x. i% s"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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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，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，所以，我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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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，不同的是，我買了兩本。

　　一本給其他同學寫，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。3 y& Y3 F8 m0 s! f

　　她的留言很長，寫了滿滿六大頁。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+ ^0 X  ]5 v+ Y%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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始回憶。

　　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，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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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，對她幫助很大，當她學習累了，“想打退堂鼓的時候，總能瞥

見你那堅毅的臉”……
　　
　　離開學校的時候，天下起了雨，不大，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; b" m2 z0 f  N

地飄飛，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，朦朦朧朧，雨中的一切顯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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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真實起來，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，故意落了這場

雨？4 X' ?; c' D: L
　　
　　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. n6 I8 w0 |8 o+ D0 d, b3 {

去。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。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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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我和她的話，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。

　　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。車棚近了，我的

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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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出來了，沒有穿雨衣，也沒有撐雨傘，推著自行車，走得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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些匆匆。! R3 e* Y. C% W$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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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，緊緊追了上去，手裏撐

著一頂黑色的雨傘。! U8 m+ \  }" X4 Y; ]

　　傘挪到了她的頭頂，她偏了下頭，快步走入雨中。對方想拉她6 h* c% x  r, M

的手，被她甩開了。

　　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。

　　終於，她放慢了腳步，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6 e# }4 P+ i; {: q. ?

片晴空，推著自行車，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。  ^/ ~8 x! h# M/ z5 g5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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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站在車棚外，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，終

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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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。2 c# n' S9 _! n" [2 P

　　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，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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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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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、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：一中。只是都在不同的

班級。) c. r8 t& }4 h% f0 g+ z; @

　　此後，也曾有過路遇，她依舊熱情似火，誇張地大聲問好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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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只是笑笑，不再有過言談。; v# P0 s. ]) z) p( R4 M4 j

　　後來，我和他上了大學，她卻發揮失常，沒能考上，高中畢業, i9 k1 z" k, t!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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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去工作了，從此音訊全無。. {5 W  q9 o/ J"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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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。7 X7 p# k- D, y! J1 M, \* Z

　　一時間，恍如隔世。# \7 E# b4 B- _( e+ ], r5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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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發了一陣呆，我終於憋出句：“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？”6 q! d; M: n, h* O* L$ K,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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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沈默了許久，她輕輕道：“我，明天就要結婚了……”

　　嗓子有些發澀，喉結嚅動了一下，輕輕吞了口唾沫，濡了濡喉2 S1 D+ o* h)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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嚨，我喃喃道：“哦，結婚嗎?好啊，那恭喜你了。”
+ ^% q+ |) d# N6 d  T
　　“老同學！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。好象家裏死了人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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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同桌一年，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？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

哦！哈哈……”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。! @2 A! Q: n- _( ?' p

　　恍惚間，時光倒流。9 c1 `8 s6 y# m  C,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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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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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。$ ?6 Z7 T3 Q- ~

　　“歡迎你，我叫楊東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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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-19 01:34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四章雨夜

放下手機，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，良久良0 F/ ^! R. p- _( ]6 F$ T

久，輕輕歎了口氣，轉身去水房洗漱。2 \& {1 b! z0 M3 z#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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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，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3 e1 `: n) i5 t# T; g

底。抬起頭，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。而由於昨晚頭發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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幹就躺下了，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，亂糟糟的一片。我拿梳子  m1 V" e4 l- f7 L$ D

沾了沾水，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。, V! g8 g# ]  N! }- N0 K3 r6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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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梳了兩下，我的手忽然頓住了。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。那個$ l7 o" z" n% z4 o

空號，那個短信：“午夜十二點，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，凝神對著

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，你將會看到……它。”

　　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？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？還有0 O2 g! G) Q) c$ t) {2 G- w% ]

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？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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顯示為空號嗎？好像不會啊。
6 {3 Q5 y7 }+ V
　　我心裏亂糟糟的，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。再說人家8 j# Y0 T7 C0 s2 T. O! G

現在肯定十分忙亂，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？一想到她明天就4 c: F4 w* k8 ^6 U; y

要結婚了，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。算了，都是庸人

自擾，不理它就行了。

　　隨便梳完了頭，狠狠抹了把臉，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，已經是: f$ \( T: o7 s5 d4 _# S- |6 j  ?# O

中午十二點了。
　　
　　阿婆可能出門了，院子裏靜悄悄的，空無一人。

　　出了院門，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“雲江村小吃

店”，隨便點了盆小炒，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。# M/ \# l! T+ y

　　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，安坐

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，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4 W) _$ u* j3 N0 Y5 p: |

的書桌上。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。書看累了，就探頭注視一/ T$ @7 L; z. D' v3 K- m- O

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，蜂蝶戲花；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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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船往，波光粼粼。恬淡閑適，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。7 E7 O; F$ j( L/ {8 l* O.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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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不覺間，紅日西沈，天色漸暗，已是晚飯的時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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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“雲江村小吃店”吃完晚飯，我沒有馬上回去，而是沿著小/ l) a1 l$ ]7 Y  ]2 M

路信步往雲江走去。
　　
　　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。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，只留一

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。也許是漲潮時分' h/ p! x  j" [3 b

了，江水漸高，每當有大船駛過，總會以航線為中心，一波一波地' k) l+ m) K& u0 `2 Q' v! v
8 ^" j( M( V0 o
往外漾，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。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

過，兩浪相疊，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。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$ ?5 Q' U' K( {  C, ~/ }# `& i1 Y, q8 {
+ w2 h( ^3 U5 G9 w2 X$ O
鹹，推波助瀾。雖不至於“驚濤拍岸，卷起千堆雪”，倒也所差無9 a5 `9 M8 w2 H9 S3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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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了。

　　春天的夜，來得是比較快的。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. P0 M& C+ s  O

半個小時，天就變得很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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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置身久違的自然，被莫名的情緒牽扯，舍不得就此回去，我在; s0 ]3 M7 K! ~5 T  f8 x% B1 G% I5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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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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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，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，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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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？不對啊，好像是從4 C8 y+ c" I" E; B" \"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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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面落下的。

　　一滴，兩滴，三滴，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，我抬頭發現8 v. F- O. t. h& A/ I. W

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，黑雲暗合，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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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，風已經驟然

大了起來，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，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- p4 l& W' ]) }0 E6 a2 K$ `! g- m/ `&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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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掉落，變為如線般垂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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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。, ^# F% P0 t( C4 ~% u4 I& l+ X3 Z! |

　　風急雨驟，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，強勁的海- j5 H+ V- k;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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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，聲勢駭人，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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乎要擇人而噬。

　　已經跑離了堤岸，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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控的雲江。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，我發

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，一襲白裙，體態修長，隱約是個年輕女( s# s" s% F. h" b+ F: B& @0 j& D

子。; b2 M5 x3 H3 O7 M/ @

　　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？她怎麼一動不動？會不會. ?1 Q, W4 b; H( j'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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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嚇傻跑不動了？

　　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，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：6 W* Z: ~  m% `% Y) ^2 ~

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？

　　“媽的”，嘴裏咒罵著，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轉

身朝雲江沖了回去。* H  x  ?4 o+ p# s2 ?$ b4 |7 \
　　  U0 n; p% f9 q% E
　　還沒等我沖到岸邊，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，輕盈地飄到了雲1 t; }  T! d& y, X1 n: ^
' ?) ~. S1 f" a. r! }  {
江的上空，越飄越高，越飄越遠，轉瞬不見了。4 B9 K. t& d$ ^2 D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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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恍然大悟，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，估計是被風吹起7 f/ a& K9 k& l/ `6 b/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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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，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，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。1 H! V: e# \) L; m7 Z7 z  ]

　　“媽的”，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，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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險，難免異常窩火。5 e% n, Z% i; `- M( y5 Q% d
　　6 s) @' `- I5 n  s- s6 a4 Q
　　等我跑回住處，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。' I7 l' g9 ^: T- s1 ^
: U! {! ^& g9 e4 s6 y# y" K: @
　　阿婆也已經回來了，看到我淋成這樣，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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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衣服，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。! L5 N$ P- e& s1 @) F1 c

　　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，然而好意難卻，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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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。1 K) X, X' ?& U. S# t

　　薑茶是個好東西，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，渾身暖暖的特別舒! O: G' F- E8 t/ L5 q; y3 @

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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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，所

以沒有關窗，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，所以攤放在
. g) V5 ?5 T) @
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。我把書合上，

用力壓了壓，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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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麼一折騰，我沒有心情看書了。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
& j7 L9 d' k, ~
午的書，也算有所交待了，於是，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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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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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按下之後，我才想起來，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，電

腦已經啟動不了了。) i" A8 n! Q# v1 n3 h7 o

　　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，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

正常啟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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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？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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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殺了？' v  l: T+ O* L! \; y1 P#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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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管這些了，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。! e. G% D# j& O% H( _( D
! k* X. x) m/ \) U, h6 l
　　我又把QQ打開了。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% B9 v5 n$ o& O( S* J) p6 E; u
0 D, d  e! r( J" k
址，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，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，
. A$ z) ]6 Q. k% H: |5 W) W. _0 ^. f
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，也沒有任何人回應。往日熱鬧非凡的

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。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
; X: @1 `2 s# R# }3 ]4 k
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？
( a. `7 |: e$ v, }6 ]6 _
　　百無聊賴下，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。

電影的名稱叫《魘魔》，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，一

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。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' Y5 B8 r; n; Y; _  \. Z7 W1 ^: I( i) a
1 _, K, e& l8 m& ~
命。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，別人都不相信他，以

為他神經出了問題，得了偏執妄想症。隨著他的長大，身邊的親人, m1 G; n% ~& c' A
4 a- k8 }1 ]3 B; n: D2 M
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。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 K  f" g) n3 w9 {5 F0 J

仇。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
) M% P$ K% M, Z9 }% K
決鬥。+ ]  O+ J2 v- k& Q

　　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。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，情
( $ t# v) W/ ~2 W. R' r* X
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。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

腥，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，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。日. T) Y+ y) z3 }  O" f5 o# b
) `+ t/ a) V$ r% F. ]& H" m' I
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，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
; {1 F/ s" W" B! M
圍下，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，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/ X3 I: h5 X; z2 F5 P4 @
& M4 |  V  [1 }( j9 T
地深陷其中，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

景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& V! Q& e" H, w( W
　　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，而老是從小孩的
7 q1 i( i6 U( C7 R
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，再加上
3 O- p0 F# b$ z
現在窗外漆黑如墨，風雨交加，悶雷陣陣，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% d$ T  e/ v+ e; x& i: G
: @# S# $ N, a# S! o2 }
轍，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。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，1 P# q- ~0 A( ^4 a+ D% b( n
2 i; G7 c7 ?# i' P; T1 c
沒有壁櫥，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，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，

我就得關掉電影了。

　　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，情節也越來越恐怖。我屏氣斂息勉強說

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。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，直朝主人公撲了' g7 O. c+ E' P% R4 A

過來，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，由小而3 i5 k! ^( |( _7 i! [1 j# q
) O/ V! s: I: L, J
大，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。- \, [. W5 V% Y, k7 p
4 D# ~; V' d+ J% ?1 J
　　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。( r  c: x0 L! e: _# c. ?; g
& M* e9 l, J+ w8 D4 O
　　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，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，同時" U2 f" {, u& S; i% U; `. J* W

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。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。1 ~5 V4 o. V: z; p+ N2 n/ i3 u- ]
3 U- B5 A( I: k7 A
　　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，竟忘了動彈。6 b; S2 y& ?6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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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，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，眼光

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。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
) B1 X' w, a6 R$ ?
住的念頭：
7 X* F. f' o* d/ T* S
　　那裏好象……好象一個……壁櫥！; F$ U4 x7 C2 D8 ?. F. w) L
　　
　　似乎過了許久，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。

　　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，深吸了口氣，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
3 z; S, r  h( F% O. w9 E
複正常。7 F0 s$ }5 N, m" z/ ^. n

　　停電了，我告訴自己，停電了而已。
, H3 N& m8 x. n; Q7 o! E8 h
　　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，所以停電了；也許\是狂風刮倒了大

樹將電線壓斷了，所以停電了；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，怕出

意外，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；也許……
6 }+ r4 q& @8 M" {/ a# t
　　總之，停電了而已。這樣狂暴的雨夜，停電很正常。3 X1 C, e* k9 @' c* W1 a6 v$ J. O
$ u* {$ v; b0 M9 u
　　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。我平常很少抽煙，只
0 G; m0 W/ b' D) H
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，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5 D: d6 L6 h6 L# S5 `% Y

煙，今天可派上用場了。: P) [& k; S1 U4 G  _

　　“噌”的一聲輕響，漆黑中“騰”地竄起了一截火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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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絲晃動的微光，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，如潮的恐懼也漸漸7 R" }: |: o5 U: X
- |1 w, q: k5 w4 f: G- O
消退。

　　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。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，我根本就沒# {; u) o+ L6 f, B3 J" j+ ?

有想起來要買蠟燭。
( J( }' g! c) L1 A5 G: i
　　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，阿婆

估計早就睡了，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？這麼大的雨，我又沒

有雨傘，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。

　　對我而言，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。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，

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。怎麼辦呢？( |" O. ?+ R3 F' P0 Y+ }

　　對了，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，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？

　　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。
4 S3 j0 G; J' s! G; y1 @+ j) `
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。- |4 v$ d' n$ g' P1 E4 ~: l# t
0 N% O5 G2 n' ^5 P% t4 |* `
　　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，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

在了櫃門上，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，心頓時一縮，只覺得背脊
5 C+ d. r0 ~+ s4 W
有些涼颼颼的。% t+ H; |' p, |) D.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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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打開，還是不打開？我猶豫著。, ]& |- t9 a  t1 }2 m' j

　　如果不打開它，估計更會害怕，今晚就別想睡覺了。不就是個9 r7 m9 N5 g0 w; O" c, \

小立櫃嘛，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，怕他個鳥！! J( Q. z; P1 N

　　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。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，一邊毅然將手按( j& [7 R8 N5 k0 c# t
2 B$ Q( W$ x1 N8 K. O* U
上了櫃門的把手。5 X0 T5 S; c* ?. Z0 R4 ~
　　
　　櫃門開了，裏面空無一物。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，就是踏/ T: H: G- t2 ]3 X2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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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

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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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刀 該用戶已被刪除

9^#

發表於 2007-1-19 01:35 AM | 只看該作者

我提著的心，落了下來，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。沒有蠟燭可怎5 j2 h& y1 ~) \: V!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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麼辦，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。

　　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？我環視了一下四周，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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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。我真笨，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，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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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。% V) x4 x2 K0 D' V

　　我走過去，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。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

外，什麼都沒有。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，淋濕了英語書的/ U3 h) G6 Q2 ^" j( Q7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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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時，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。% X; y# o- B" ^
& [: h. f0 G8 \' w
　　我毫不氣餒，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。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$ I, X% _1 H: m6 i2 D

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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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。完全失去信心的我，根本不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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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。& P7 f! H3 `" O

　　蠟燭！一截白色的蠟燭，靜靜地躺在抽屜裏。
　　9 A+ }. ?* C$ Q7 m  o% J
　　雖然只有半根蠟燭，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，將右手探進抽

屜，一把抓起了它。

　　蠟燭一入手，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。

　　濕濕的，粘粘的，手心裏還覺得有些……癢癢的！' e$ y* ~/ c, `# ?.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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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，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。
# }( T  O. w5 j1 ~1 w! a
　　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，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5 q  f/ D' g3 D3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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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在不停蠕動。

　　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：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

服，卻摸到了別的東西。他將手拿出來，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+ p# s4 s1 P: s6 [# T
( r. v  B6 J$ S. c' \
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。當他鼓足勇氣，顫抖著將衣服拉開，# G, z1 n) Y% |% R!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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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，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，那* M! j! B) d% x+ s. O1 m

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，一點白光突現，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. ]* X4 s! @# q) l7 C. m# E7 {

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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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心裏“咯！”一下，手一松，蠟燭掉到了地上。碰過蠟燭的3 W6 v; H) C2 x3 P5 B

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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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慌亂間，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，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

後，竟然滅了，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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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又驚又懼，用力按著打火機，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

了，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3 B  V5 ~7 G8 n( g) O9 Q
0 u9 O/ `7 c1 }: h6 Q
變得很脆了，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，“啪”的一聲輕響，竟然斷- U! M, b# w; [% J, y

了。
4 P+ x$ Z/ V4 p7 m
　　完了，這下完了，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。此時，我又想到

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，誰知道抽屜裏是什# R3 F1 ]3 k: A& _
0 W, S" d- F9 w: I
麼東西，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，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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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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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，這一腳正好踩在1 Z8 U, b2 |8 g8 U2 k3 S. v& }

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，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/ k  ]7 k. x% x3 F5 j# l6 |4 e) q/ i

的東西，這一腳下去，頓時“乒乒乓乓”之聲不絕於耳。4 Q6 H/ a( ~, Y' a5 Q
8 D, ^5 M9 M1 x& H' S
　　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，可是由於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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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過大，黑暗中又不能視物，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，頓時
( Y1 v6 u) j) I7 Y, Y2 v1 H- _
掉了下來，“！當”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，報廢了。

　　正在這時，忽然響起了“咚咚”的敲門聲，聲音很大很急，蓋

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。

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，竟然“適時”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，就算% M8 e1 b  |$ I( y8 g
+ @9 r9 ]  E% z1 s$ F. L# O) h& b4 a
我膽大包天，也會被嚇著，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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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誰……誰啊……”扶著椅子的後背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* u+ }9 C6 P! v" }6 a/ v.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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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，手也止不住發抖了。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" \" H" t7 O' G$ e  r

椅，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。
4 @  ~* X* K  Y3 W: ^
　　“是我啊，你怎麼了，快開一下門。”

　　雖然雨疾風驟，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。4 e- o' A# F% R4 G% R; ~: K

　　這裏還能有誰，當然是阿婆了。我暗罵了自己一句“窩囊

廢”，摸索著過去開門。2 U. @# t$ x4 H* p, r4 u" k9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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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，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，一不小心又5 i+ r4 d1 m7 q; i#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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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，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

令人牙齒發酸的“吱吱”聲，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“丁丁當' N$ C7 ]) l! j* E) v
$ V  W0 X7 V% u6 f; m) x
當”的碰撞聲。- H/ }- a  z  h8 M+ D% O& }

　　房子不大，兩步後就到了，我伸出手摸到門把，正准備將門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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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。" c$ b5 h9 M.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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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忽然自己開了，而且開得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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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。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。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。9 e3 a- J: z# p8 q

　　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，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，我一時難以3 p5 q7 W. F4 H0 Z+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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適應，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。& O6 h6 Z8 T) ~; P: W' e8 P9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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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沒事吧，剛才……剛才怎麼了？”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- X9 d( o3 J7 v8 {: y- `3 w2 ?, a
9 N, z) _! E  L0 @( j) p
懼意。0 ^& |( c# l0 h& {( s& C1 [

　　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，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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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睜開了眼睛，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，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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強擠出絲笑容道：“沒事的，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，弄出這麼

大的聲響，影響您休息了，實在不好意思。”1 ]4 b; `; S, g. ~0 i/ m9 r4 I

　　阿婆似是松了口氣，道：“沒事就好，沒事就好，我怕你沒有* C# |- k: U( f)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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蠟燭，給你拿些蠟燭過來。看你半天沒開門，我怕你出了什麼事，, p, M% d6 K  d  C( @.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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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自己把門打開了。”) R- t# c" g8 f-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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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一邊道謝著，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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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，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% Q' t& V$ }8 @0 p7 g- w

句：“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。”

　　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，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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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，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( c7 J( s; }, f% V2 u! G$ l

的擔心：“謝謝您了，真的一點事都沒有。”
　　
　　阿婆走後，我點了一根蠟燭，後來覺得還不夠亮，索性又點了

兩根。這樣書桌、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。三處光源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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疊，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。! e% f' f# x1 k$ z" G; {2 X1 \8 S

　　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，在燭光下檢視之後，我已經知道剛

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7 ^4 Z# R+ I) N" U, U2 P,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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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，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。

　　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，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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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，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' [8 {2 \) F, i" v* x. y6 y

盒子裏溢出來的。

　　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，發現竟然是個“金帝”巧克力的; o* s0 S/ t8 h& V% \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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紙盒子，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，已經發軟了。幾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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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：“金帝巧克力，只給最愛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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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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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。原來是一些螞蟻，5 h! Z' H* W0 d$ Z

最常見的一種褐蟻。. Y2 Y: v! W# E  S" ]! A

　　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，我不禁有些臉紅。, Q! {( I( y0 C: R4 ~7 e

　　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，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，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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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，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，有不少從盒中

滲了出來。

　　明白了是怎麼回事，我不由一陣輕松，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0 b+ D0 {7 Q0 ?5 t

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。

　　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，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; p; f8 N& g, k  N+ T- i& H

有幾張白色的宣紙。# B4 d& [/ k' ]; s0 b  J) p

　　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，正打算將它扔掉，卻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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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。' t% Q! J% ]" O3 K& q9 Q. ?! {# Z5 I

　　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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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，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

全非。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，雖然表情動+ [/ u% x8 v1 W/ m1 }  w* R) n

作各不相同。

　　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，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，但卻勾勒1 D* H) H, Q) ^" s

得栩栩如生。女子或嬌憨或嫵媚，或沈思或雀躍，有時眉間似乎有

著淡淡閑愁，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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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，除了高3 {( H6 R# B% _5 |2 V! E/ f1 {; j

超的畫功，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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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，畫中女子的各種; I# s, N# e+ m& d9 H

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，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，仿佛電影蒙太奇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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般，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。* X/ r9 J) G1 b4 t! p) ~

　　忽然，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，我猛然睜開了眼睛，

盯著牆角，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。- J- r  P4 G5 Z9 P

　　她們倆長得好相像！不對，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！ ' A& o# C" H  } 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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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，兩人相濡以沫。男的是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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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家，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，但卻懷才不遇，以至窮困潦倒的& d0 F8 D: c# P* C- I6 l9 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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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種。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（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）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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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，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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閨秀。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，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, N7 t  X9 Q* h. S. m3 C" t1 N

個只重門第、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，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。為$ R3 W5 f" e9 h/ s6 |

了愛情，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。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，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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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現在一般，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/ S  p- v1 m! n2 f9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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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跋涉。而在後面，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，越逼越近。

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，拼死抵抗之後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7 M8 X* n) |  U(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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濘中了，奄奄一息。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，兩個全身是傷、渾身% v3 V/ n3 j$ Z3 A% X! J

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。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，不願錯' u" e( |; o5 L9 U! U% v2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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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最後一秒鍾，緊緊相擁。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) f: U4 i/ j7 i. A) m

方。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：“你後悔嗎？”女孩輕輕搖了搖頭，2 j/ T8 H3 A/ m/ j0 [; C3 a,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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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：“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。”說著，女孩在窮畫家的懷2 \+ }4 [1 A" f

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。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。一道驚天霹靂閃

過，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……忽然，刀下憑空出

現了一只手，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，輕輕地托住了。高人  a: n3 G3 f5 W- }+ x! x

出現了。肯定是個老人，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。之後，大內高手被1 n* f* _$ x7 z.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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料理了，或者受傷逃遁了。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，而

且必定是關門弟子，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。閑暇3 S1 p$ ?/ I" G. n7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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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，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，畫了一張又一張……  ?0 f  F2 G: Y$ h4 w! f! m+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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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，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

頂，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，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。

　　想著想著，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。

　　那個救了他們，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？難不成就是阿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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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到這裏，我不禁笑出聲來，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
了。
　　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，扔了怪可惜的。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

發揮，越發舍不得扔了。

　　我拿了點衛生紙，先壓了壓宣紙，將殘留的水分吸掉，然後輕0 x& T" N  `' H8 k9 a  y
% Y. a& }# j9 l# g1 b+ H
輕擦拭著，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。
2 d; m" G; _0 I  O
　　幹完這個工作，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，該洗一下了。$ Z" v) k# _" Q. d9 b: b
& _4 k+ e$ ?" N
　　拿起立櫃上的蠟燭，我推開水房的門，進去了，將蠟燭倒過

來，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，然後把它立在上面。
0 }" a- {, }# h/ Q3 T
　　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，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，. c; J: Y- ~' q& h( x' h6 Q

於是抹了點肥皂，終於是洗幹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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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扯了毛巾擦幹了手，我對著鏡子，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( I" x- Q' R9 p+ g
/ R- Y: a/ P7 P$ @" ]" V$ K2 L5 A, k0 S
發。6 V+ Y* H. ~: c1 k- _

　　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，不是那種白皙的白，而是一種病" A7 O5 {8 z3 a/ p# j6 Y! P8 E. j
+ G9 m+ }4 ]) N+ u  _$ I
態的慘白。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。

　　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？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。也

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。" Q% S5 l7 N  b; f, p

　　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。
0 F6 c2 V8 Q' c$ @- P: S, |4 Q
　　忽然，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。: ]' [* A  M# U1 a- D1 C$ x

　　我駭然回頭，帶起一陣風。

　　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。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
( @  G& r4 [3 M- F. P8 g" E6 B
下，倒了，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，輕“嗤”了一
; b9 f" _. b$ R5 a  O( h  X7 x
聲，滅了。

　　水房頓時暗了下來。

　　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，不至於變得漆黑。

　　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，所以產生了幻- v8 K) C* q/ k; r

覺。
" f  G9 ^" d! d3 w1 e
　　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，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，顧不得拿那根) z/ U1 q& j* q: E: V
4 `4 f6 O! `# j8 e9 r' ~
蠟燭，三步並作兩步，想趕緊出了水房。
  {/ Q% m1 o7 r' v# W; |
　　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，也許\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

來，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，不禁打了個寒噤，慌亂間，一9 X; s( o- Q/ m: E# e

頭撞到了什麼東西，眼鏡也掉了下來。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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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過不是很疼，不像是撞到了門，也不像是牆，軟軟的，倒像

是撞到了一個……一個人！

一念至此，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。- [' ?8 H7 ]6 j" O/ Z
3 [2 s, W& [- T4 V$ W0 k
　　“啪”，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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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，落在我的身上。* U# d% y. g7 W7 }
6 B8 |6 z/ L& L7 K0 `
　　我嚇得腿都軟了，差點“哇”得一聲哭出來，神經質地將那個6 f( D0 `3 e: ^& j5 x/ Q  u

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。朦朧中，它並沒有掉下來，而是頓在) C" z9 |5 b8 r2 f/ ?: h. O$ o

了空中，似乎俯視著我。
% ~+ t' Q6 _+ n& g
　　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，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。
　　
　　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，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，我& t( w. f/ A; C9 O, Y

的心安定了許多。  }, X$ m/ d# O" C. e0 C# j2 I

　　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，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.0，可是一開始打, Y' _; z' C# g; r2 H3 ]( Q, }

遊戲之後，視力直線下降，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。這下沒了; D" Y: e" n" z9 u) x" B" i9 P

眼鏡，雖然說不上全盲，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
# w. O: U# `, I1 J
的了。

　　我的手顫抖著，又點了幾根蠟燭，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，我也8 {& R. @, `6 ^7 @  e: y, q

勉強能夠視物了。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，否則可就慘了。7 O! G, W, u6 {" T! v. Y

　　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，一步步往水房走去。2 b1 ^7 w* H8 T7 b. F, K( z
) [- T0 w& N0 n/ q, H
　　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。

　　我終於看清了，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，原來是我昨晚洗澡
2 U$ Z, d- d2 t. k
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。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，正好挂到了

熱水器的噴頭上，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。& u3 [6 C3 d& J4 n
" `! N& F0 N& T0 w
　　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，也該就是它了。; O# E+ m& ]2 e, w1 w
9 W- L" M- }: O0 P: o% e7 b
　　想到這裏，我終於透了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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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，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，可是也3 q  J- T* x8 u5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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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是剛才受了驚嚇，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，但也沒別的事好做。便( p! T* t9 p4 d. O) z6 I  G
* N& F4 @/ X" A/ B( F' E% X+ x
幹瞪著眼躺在床上。

　　蠟燭依舊燃著，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。
6 q( Z; k1 @# E+ M5 [- J" R
　　這樣躺了一會，覺得有些無聊，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，一張張

欣賞。7 s8 S7 n! K& Y: N8 p- V* K
4 A3 D; ?2 o) x2 `- G
　　正看著畫，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“吱吱……吱" P. i& U  ^6 V4 g

吱……”。3 \/ j: M6 F"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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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心緊了緊。' W1 }  l# H) O, O( o
7 H4 E3 ~6 x) i
　　應該是幻覺吧，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，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

了。% X- p! G- b" x, V# ?2 Z

　　我繼續看畫。& c2 T& Y& Y$ g5 r

　　“吱吱……吱吱……”，這回聽得更真切了。確實有東西在外
2 S- ?  _0 W* N5 X/ X2 Q6 Y" y
面！窗玻璃被摩擦得“吱吱”直響。  d& l: K: w' p; x3 ^* g4 d
' E$ S) H. s$ C4 L! c5 Z! h
　　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，然後僵著身子，一動不敢動。* {+ a2 w* U+ x) T! ?
. o+ @) [/ i6 ^. a& i2 g
　　“吱吱”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。

　　我渾身冒著冷汗，嚇得六神無主，不知道該怎麼辦好。( \& H' n) T; h& z9 j1 H
  d1 ], F6 V; c& j1 Q
　　忽然，在“吱吱”聲停了一會兒之後，窗外響起了一聲
/ F1 e" v# K8 s
“喵……”, L" ^- |0 h+ P# S/ R7 t) a( Q

　　是一只貓嗎？

　　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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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喵……喵……”

　　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，聲音十分淒切。) \# A  S5 z6 X: }+ f" j, B

　　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，估計被雨淋壞了。7 X4 G6 J$ Q& H$ }9 u

　　想到這裏，我一骨碌爬了起來，伸手把窗戶打開了。

　　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，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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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，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。* E2 V/ a6 f4 K8 M) J9 u7 f

　　雖然沒有眼鏡，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，雨水順著它
+ z4 B! I* j$ k: I7 f  R; g6 B6 H3 F
的毛往下滑，滴到窗台上。

　　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，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，
- z( z* @) s% d& b; Q1 w: D
舉步跨過了窗沿，踏到書桌上。

　　我想伸手去抱它，又怕它害怕，便閃開身子，讓它自己進來，5 j2 R+ k& A2 p  I

好關窗戶。2 \( i  j1 m  G: S+ |  ~
, }$ A$ Y) S  p' R( ?/ y! ^& ~
　　不知為何，在我閃開之後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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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，前肢伏地，弓起了背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，被雨水打濕耷拉在
, i8 j. h- w3 |6 q+ f
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，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，綠幽幽的眼睛* J+ w0 E7 w4 C;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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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。' A6 [% X( i& F- a7 ^1 a) g
( ^) _$ g4 D. l& b2 Z$ }- V- l
　　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，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，緩緩往後退，

退到了窗台上，“喵……”的一聲淒厲尖叫，猛地一轉身，用力跳$ m2 n3 q( w9 O* @5 \$ U

將起來，縱到旁邊的屋頂上，幾個起落，消失在風雨中。) o1 j! B, Y! ]: ~+ {. A8 B

　　“莫名其妙！”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，也許它看到

我是個陌生人，覺得害怕吧，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。不) L  t7 Y, f+ T" o0 G& w6 A  Q

想這個了，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，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，風吹雨淋0 s( o! O0 r. ]5 b6 R7 a
; X, H9 _# |& I  @1 ^
可怪不了我了，還害得我睡不了覺。' F9 F' t- M! b& T  x/ P3 y
4 P  L+ f) ?( h9 v
　　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，一邊把窗戶關上。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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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濕，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，難保不生病。

　　因為關得急了，帶起了一陣風，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

被吹得飛了起來。* z# Q0 e, Z1 D2 q; I" t
9 y+ T2 I! Y% Z6 @+ |" x; T
　　我來不及關窗，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，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0 l# v$ `  O  Y: E' |
5 ^5 ]6 @8 o& {9 d: \$ I. x% Y0 ?
上，那就麻煩了。* T' B, E0 |4 U( R$ F% l
9 k$ U7 x9 [& N3 v# F" W/ T: [& v
　　這一看，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，忘記了呼吸：  p/ K& e+ d4 J; u
* ~" E9 N1 a8 U9 _, G& L
　　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，一動不動。
　　- o9 p* G9 I) g! v% S4 G
　　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，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5 d% C, t) D9 X9 K6 G

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。4 ^/ W0 f5 r3 ^5 i" m
) ?0 f! `1 X* r/ w1 L% f# r2 x4 ?8 I
　　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，就像有人

用手托著，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。: |) j& V0 ?6 G3 ?  h
: B# E5 l* f6 V
　　隨後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，窗戶自動關了。
$ A8 M+ E) [. u" U: C' k$ ~
　　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“咯吱”，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
" b; L: U6 F  A# a# E. u
霹靂一般響亮，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。. z6 Y& g0 o* u

　　呆立許久之後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：3 [% e+ b4 I! o: A# J) {+ ^9 w$ u3 f

　　“你……是……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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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^#

發表於 2007-1-19 01:35 AM | 只看該作者

第五章往事

沈默，地老天荒的沈默。5 F. F, T; f. \

　　在虛空中對視。* o9 n1 b1 w# J6 }9 K
9 X4 ^& u2 z! |7 R& E1 d! z
　　在對峙中，我的神志逐漸模糊……
　　6 y$ L% Q. Z6 [4 G+ j# h! A
　　有神女！翔於九天，彩蝶翩躚，青鸞和鳴，與冷月清輝共舞。
3 o/ n) x$ j# e1 ^
　　清幽冷寂廣寒宮，獨自俏立，看它群星璀璨，看它漸次湮滅，
7 P( T: G, W, I; E, `$ C
不經意，億萬斯年。% m/ Q* u/ s2 \2 ]$ R# Y4 e1 W2 w

　　輕揚起了玉手纖纖，欺霜賽雪，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! q6 u  ]  t- U0 m+ A

落，風從她身後吹過，清風陣陣，衣袂翻飛，廣袖隨風，漫天飄; m, l5 W2 x0 A$ L
3 Z- X) K* V' I0 O+ J) d" X
舞……$ I! _& H7 u+ r# }

　　朦朧中，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。# {: ^6 {; S) O

　　那般輕柔，那般恬淡。
8 i9 R% N. B# V$ t. ~) P4 U
　　如三月的風，似五月的雨。) V' e  ~4 W# f, Z" ]! i/ E

　　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，千百世，不願醒。

　　春天的清風細雨啊，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，將你攏在手心，精

心地呵護，那般小心翼翼。
　　
　　募地，天際隕落一丁火星，清寂的廣寒宮，逐漸幻化出萬千火
1 k+ d: ^+ ~6 Y
苗。
* Y, x: a, b0 |, W: T% I! O8 G
　　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，一派喜氣洋洋，大紅的喜字，大紅的對/ F4 ?, a& [: E$ T

聯，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，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
; r" d( ]1 B4 g9 R( }) Q: ?( y1 ?, C
間，有人在辦喜事嗎？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，雙頰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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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，粉黛低眉，嫵媚可人，“咯咯咯”的笑聲傳來，似乎陌生，又

有些熟悉。+ Q- v9 O/ e7 I% f' |
3 P5 ?$ e* F% [, m) _) M( b
　　遙向著虛空，伸出了手，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，又無力地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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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。% v. O9 j( |9 j8 v% R5 R3 z
7 e2 U) z1 @# k( b* `0 I
　　春天的風雨，不再溫柔。; j. U+ H* i! Q+ Z5 q3 y* P. f

　　一片熱鬧的喧囂中，我一個人孤獨。2 y* _, |( B$ B' d) h- e

　　驚變徒生，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，吞噬了* a9 z* o: ]7 z# Z  c(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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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殿與賓客，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，猙獰可怖。: L: n/ X2 |9 A
9 f6 @# d# G" a- m) b
　　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，十指纖纖，嫩白修長。
7 ~( T0 |+ z7 ~% o& q' V
　　熟悉得令人心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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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，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，猶如萬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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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臉瘋狂流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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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，瞬間吞噬了它。# T5 y8 m1 M% x6 O: z2 r"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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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激靈，我猛地驚醒了過來，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，身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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蓋著被子的一角。) c- A+ G  G, O* R$ ~0 n! D9 a#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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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窗戶洞開，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，風從窗外吹來，將窗簾鼓得! W0 s5 s/ C2 B0 G

獵獵作響，將我的臉輕輕摩挲。絲絲縷縷\\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! R& a; V6 r" j# N- O, _

悄溜進來，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。0 c) v: r/ N: H2 _" N$ n) g0 B0 Y

　　窗怎麼是開著的？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。+ Y9 ?+ H, _0 y% c5 p0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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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不是我關的。也不是我打開的。對了，不是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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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起床了，伸手，一用力，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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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窗外金蛇亂舞，晃得人有些發暈。雨過天晴，又是一個豔陽

天。
　　
　　有清風吹過，在那一疊宣紙間，輕輕地“劈叭”。0 o5 m1 L( \+ n' I
　　" ^7 v  @: h0 P; N) ~
一本《人生若只如初見》壓在正中間。  Q' t4 k. F8 S2 P; w-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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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一的時候，一時沖動買的小說，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1 g9 G+ R1 C. n/ `3 W4 ?; Q; M
% ]/ p9 x& r9 ?6 k$ Y  J
遍。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。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

素描畫的正中間，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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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該面對的，怎麼也逃不掉。
　　
　　修竹下，清塘邊，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，面對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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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。3 q; f$ J) T& S5 e
( s& H; d1 i- G1 p8 Z
　　腳邊，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，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  U% E6 ?8 K( w 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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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，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，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，一股清, Q  \9 N5 K9 x* T5 Q, K1 t+ w, f1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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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。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, E# L4 F9 I* U) o6 K

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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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，無言地看著她。

　　阿婆將素描畫接過，看了一眼，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。
+ p$ i& N0 R) ]
　　我平靜地問：“阿婆，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？”0 _6 I+ G/ s) Z) x4 Z8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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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，阿婆漸漸冷靜下來：“你看到它了？”

　　原來真的有啊。我深吸了一口氣，道“沒有，但我感覺到它6 n& s3 @4 f3 |" e% f%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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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。”& y9 q" {6 Y- l, ^' r, s
4 R. X& V6 U* X) [) s! _! T
　　“唉……冤孽啊……”: J& V8 p7 G1 r0 P9 e6 Y7 u

　　在這個春天的上午，煦暖的陽光下，久遠塵封的往事，在阿婆/ o& z5 g7 D; F( `6 X6 F7 k

口中娓娓道來。
　　
　　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，是解放前的大學生，解放後兩個$ r& Y  b& a: _+ V* [

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，日子過得無波無瀾，卻又其樂融融，4 X) v: T$ r4 y0 h7 t; i
: {3 f% }/ R: N8 ^, V& Q
輕松愜意。1 W/ {% ^1 V( y4 B8 G

　　可是文革爆發了，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。

　　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，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

成為了魔鬼。
# E7 a0 F/ d. ]- r2 D
　　一天下午，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。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

生，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。曾經握筆的手，掄著棍子，狠命
3 [1 i  f5 V+ _- w4 V% V
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。

　　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，心疼得隱隱作痛。不只是為了那些家

具，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。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; F4 E" `' A3 S6 t6 m

的眼睛那般純潔，如水晶般，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，望著講
, `6 z1 M* s7 k5 \# R3 y
台上的她。而今，可還剩了半分人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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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，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6 K6 t; V: S/ m5 F2 c
4 ]/ B! F* @1 z2 s6 M
上去。玻璃碎屑四處飛濺。" o. m0 K4 U( U# ~' ^# f
3 |* }  h, R  b' D9 \$ P( ]3 Q# G2 v
　　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

婆終於忍不住了。
/ g( `! B: `8 `2 N
　　阿婆沖過去，扒開了學生的腳，蹲在地上，將照片緊緊地護在

胸口。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，她沒有半分疼) v0 v* [2 H& c$ K. z
4 S9 f+ c3 l2 Z2 b9 O; @# u/ @9 a6 o
痛的感覺，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。

　　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，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，  {0 D! J8 A% u! `, G5 C% z
5 ^, o9 a% J0 d2 f
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，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。
8 [9 k" j* y8 O1 C
　　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，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。4 _: H+ J: V- J: L( J# y9 b  ]
3 q7 Q: P' F* Q
　　棍子沒有任何停頓，狠狠砸了下來。“噗”，傳來了骨頭碎裂

的聲音。
) X2 i0 X2 ?! W, `7 Q% G+ K
阿婆沒有受傷，阿公的右腿卻廢了。  L1 d9 F7 Q5 o, t+ k) `0 y  U& \

　　魔鬼們嘲笑著，拖著凶器，得意地走了。
8 }8 Q. {# h5 c3 ]& s
　　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，在變成廢墟的家中，相擁哭泣。0 l* \/ W$ C3 e* `9 t( o3 Q' V7 @

　　後來，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。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- W; z4 L9 t8 m4 h

的治療，徹底殘了。& k! O4 p' R, Q3 M2 u
　　1 L3 S" q$ G0 Z' q# }
　　十年，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。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

恢複了人性。! a/ t- I8 c0 {% N: m

　　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，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，重新到

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，教書育人。
; t$ r. x8 z4 s4 `" j- [
　　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，明白要一直做$ ]* _0 l. M+ \. N+ G3 a
" E' [% i; t% ]4 N
一個“人”，是多麼難，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，俟機

作祟。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，不定哪天，

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，擇人而噬。; t; v, p9 j, l8 J7 u

　　這一教，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。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。

　　文革期間，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，所以孩子們一直對# U& o% g, r; K( ?( H. f2 r5 t
* n) V, t7 n; _( P$ t
二老不能釋懷，很少來看望他們。7 m- L( F; l7 X  G

　　退休後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，看庭前花開花落，過了一2 i) e9 b: O7 h; U" D0 m- R

年又一年。院門的紅漆，落了又漆，漆了又落。其間也曾把房子租

給別人，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/ i4 H/ v. l" u- U, s  _+ b9 t1 y
/ l$ W& E- r4 Y: I# o) x
兵，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，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。: O* ?. U- s5 W* l
　　! v" \6 c. y; j6 K/ @+ ^9 `
　　三年前，來了一對租戶，一男一女，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，就

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。兩個人十分相愛，形影不離。尤其是% b+ ^- G2 ^  `2 j6 F/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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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，一天到晚“咯咯咯”笑個不

停。寂寞冷清的老院子，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。  M# d- {0 L6 n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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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，阿公，阿婆地叫得很勤。阿5 a0 J9 {+ W9 h1 n* s"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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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。閑暇無事的時候，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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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，很快就成了忘年交。

　　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。那幾株蘭8 S' Z7 t2 u; j4 k: `4 y* k  R5 p  |1 f

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，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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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。4 K( ?% Q1 o9 X6 U# v! f. O

　　那段日子，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。他們也根本沒有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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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當作租戶，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。兩個年輕人也經常

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。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，/ m  _  ~+ W5 ^4 P 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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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，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。在

女孩的眼中，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。
　　
　　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。/ ^9 L0 p" t; S2 T' a& j  u! K

　　有一天下午，另一個女孩來了。阿婆開的門。也許是因為內心$ D: L" x+ l/ K+ ?!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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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偏向吧，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，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，

不是個好人。" X4 F/ ^  ^' I$ b& t& l$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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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，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，女孩掩面$ x, o* V7 A* S0 z3 C) p: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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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泣著跑了出去。阿婆想問一下，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

嘴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，空自焦慮擔心。: ?/ S- b; \' d! `& R! J+ ]

　　幾分鍾後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。# f& g- c- @8 A" x8 o$ {; }/ Q

　　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，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

的背影，幾分鍾之後，轉身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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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掌燈時分了，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。女孩倚在男孩

的肩上，淚尤在腮，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。! R4 J7 [& Q: B, d

　　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，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。阿, @6 k1 ]0 o' G*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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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，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，心疼地道：) j0 _1 P- B( {, q'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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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傻孩子，趕緊進屋去，別著涼了。”- y! H' F. }5 h) ?, G$ $ P+ d' X

　　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。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( F4 q- Q* L2 h

開朗，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“咯咯咯”的笑聲。- R, D0 `3 i; s3 G5 W6 d* g2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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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。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，兩個人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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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吵架的情景，不僅一陣唏噓。年輕的愛人們啊，也不正是因為了

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，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，令人神; g* b8 N3 O/ W; t1 `

魂顛倒。有一天，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，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

不經意地撥動，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，難免不感慨萬千，那個曾經2 a" c% F) {$ ]

深愛的人兒，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？曾經的海誓山盟，曾經的+ Y4 Y! m8 d' ^. X* d9 f; M$ {3 s

不離不棄，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，而淡了，遠了？
　　
　　幾天之後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。! P) }' O0 X: h5 e% y& o, x

　　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。; O1 Z' |0 _, ~4 ^' v* S. V& m

　　畫中正是女孩本人，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，坐在一片綠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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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的草地上，巧笑倩兮，清純可人，在陽光下眯縫著眼，臉上寫滿

了幸福。. f! O" N" u( \' e) ?, f& ^( t# G

　　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，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。說罷，深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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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凝望著男孩，這一望，就似穿越了千年，百死不悔。

　　看到兩人重歸於好，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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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，感謝佛祖的保佑，並期

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。 - K( n- |) E; Q: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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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。, ^* C5 |' q; W2 M# M- w9 B

　　兩個月後，就在畢業的前夕，女孩忽然失蹤了。男孩發瘋著魔

般四處找尋，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。女孩卻蹤影全無。# H, e1 i- x: X

　　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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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+ R; g# L/ }! \* j9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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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，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; X1 ^8 a5 W8 E& s) A% v9 S

指，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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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看到女孩的屍體，男孩當場暈厥過去。
　　
　　法醫的鑒定結論是：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，因大量的河

水湧進口腔，堵塞呼吸道，窒息而死。

　　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，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

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，是在失事的前一天，他送給她的。4 k- D; E( x# B# ]8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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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，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，而不幸落8 b1 p" j8 g$ v

水身亡的。

　　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，幾乎攥出血來。他恨它。8 J) M  ?. I, \8 c7 R) `5 i1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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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，作為死者的家屬，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, Q6 U5 [) M7 ?6 r5 W,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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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來到了雲海市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，她這個

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。
　　
　　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，准備將女孩火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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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含著淚，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，因為手指腫脹了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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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，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，才勉強戴上。

　　男孩執著女孩的手，怎麼也舍不得放開，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& A" {# A) I! m5 l. D!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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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將他的手掰開。

口，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。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

霧氣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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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孩背著包走了，只留下了這幅油畫，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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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二老很懷念女孩，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，於是就留在8 C* j( ^1 X0 e( Q2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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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裏沒有動它。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，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，3 ]/ X4 t1 N1 ]-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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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也就一直空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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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一天晚上，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，就准備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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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掃一下。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。% c" X% e" G9 |

　　可是門開了之後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

上的灰塵擦去。

　　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。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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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之後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。從來沒有人使" Y- i9 Z! |* h# e1 u9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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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的水房，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。& t; ?6 q, c) u&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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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婆買來了門神，希望能夠鎮鬼驅邪，卻不見絲毫起色。  K* |2 Q, a6 E6 f% I 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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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正在這時，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。! R4 P; B# F9 O+ Y4 x/ U6 `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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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入住

第三章空號

第四章雨夜

第五章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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